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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把小林挤兑到上海去了，还想怎么样！”谢挽秋说。</p>
她语气淡淡的，没有多余表情，掌心把着一沓杂志，只是停下脚步。</p>
“妈！您可别听信一面之词！”</p>
婆婆的偏心，比地转偏向力还浮夸。</p>
她最烦谢挽秋四两拨千斤的模样。</p>
温慈“腾”地站起来，眼前骤然一黑，撑住沙发扶手稳定心神。</p>
“我什么也没听见，倒是你，既然辛苦做试管，别的就不要多想，安心养胎。”</p>
“老大，你去厨房看看土鸡炖好了没有。”谢挽秋支开裴遥。</p>
裴遥意会。</p>
母亲这是有话要说。</p>
他特意在客厅转了一圈，才慢条斯理去厨房。</p>
-</p>
裴伯渔在书房。</p>
下沉式客厅敞阔，顿时只剩婆媳两人。</p>
温慈收起眼泪，倔强地往沙发里一靠。</p>
她这个婆婆，瞧着人畜无害贤良温和，实际眼光毒辣，相当厉害。</p>
当年，意外怀孕时她还没毕业。</p>
高知份子家风严谨。</p>
要不是裴遥拼命坚持，她再赔上一条输卵管不说，还险些嫁不进来。</p>
一毕业结婚，她能接受，可她不能忍受一结婚就生孩子。</p>
这些年，婆婆无非嫌她自作主张打掉孩子，不然裴家奶奶为什么从没有管过她。</p>
豪门一地鸡毛。</p>
京剧表演艺术家，说的比唱的好听。</p>
-</p>
温慈沉默不语，眼神却犀利。</p>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对你没有意见，”</p>
谢挽秋低眉整理杂志页脚，淡淡扫她一眼，“我希望你对小林也不要有意见。”</p>
又是林眠。</p>
“我哪敢呀！”温慈嗤笑，嘴角发苦。</p>
“敢不敢的你心里有数，把自己日子过好才是正经，你说对不对？”</p>
谢挽秋抚平一页折痕，不等温慈回答，她将手心揉皱的纸团向篓里一丢。</p>
“听你二婶说，趣可新业务要上马竞聘，你身体能吃得消嘛？”</p>
趣可早就完成转企改制，不管姓张姓裴，资源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家人手里。</p>
阶层固化，财富永远向少数人集中。</p>
上层扩大化，底层原子化，这才是社会的真相。</p>
婆婆明显在点她。</p>
听话听音，言下之意有二。</p>
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自作主张。</p>
温慈心里主意已定，不可能轻易改变，她别过脸，继续沉默。</p>
谢挽秋没动，定定看她，随之而来的是视线中强大的压迫感。</p>
婆婆在等她表态。</p>
“我知道了。”</p>
谢挽秋颔首，放下杂志离开。</p>
炖土鸡香气似有若无，从厨房飘来。</p>
腥腻难耐，温慈一阵干呕。</p>
-</p>
默乐医院地库。</p>
谢逍乘坐院长专梯，直接上9层。</p>
耳鼻咽喉头颈外科住院部。</p>
路过护士站，“谢主任”打招呼声不绝于耳，谢逍气定神闲，点颔回应。</p>
“他怎么样？”</p>
“间歇性头痛，早上加做颈部B超，显示左部淋巴转移，还在等MR结果。”</p>
“知道了。”谢逍未多作停留，数着病房大步往前走。</p>
并非医院开会，而是林建设病情有变。</p>
她既然没提，他完全尊重她的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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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貌敲门。</p>
里头传来一声低哼。</p>
谢逍推门而入，“爸。”</p>
“小谢总？”林建设半躺着，见人错愕一瞬，手肘狠蹭被单，挣扎坐起，扬手局促招呼，“快坐，随便坐！”</p>
动作幅度太大，吊瓶摇晃，留置针攮动，疼得他直抽抽，眼风却瞄向谢逍身后。</p>
小谢没穿白大褂，该是专程来看他的。</p>
安静几秒。</p>
林建设嘴角一瘪，难掩失落。</p>
-</p>
谢逍走到床尾站定，“不能再拖了。”</p>
林建设拒不签字，朱梦华避而不见。</p>
病情持续恶化，难保拖成远处转移，不及时治疗，凶多吉少。</p>
如果林建设死了，林眠再没有血缘上的亲属。</p>
可是作为医生，他从来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p>
-</p>
“她还没回来吗？”林建设问。</p>
“回来了。”</p>
林建设睁着眼直勾勾朝前望，“她是回来看我的吗？”</p>
“不是，”谢逍冷静地说，“工作调动。”</p>
“她可真忙啊！和她妈一样！”</p>
林建设不甘心。</p>
他忽然哽咽，两只手倏地钻进被子，紧紧攥着。</p>
“她也想轻松，可是没有机会。她必须非常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p>
说完，谢逍转脸看向窗外。</p>
再多的悔不当初，也挽回不了千疮百孔的心。</p>
他懂她心底留白的沉默，更懂她无法宣之于口的难过。</p>
树叶，不是一夜变黄的；人心，也不是一天变凉的。</p>
“……”</p>
林建设若有所思。</p>
-</p>
窗外，雾霭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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