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爸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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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收线。</p>

朱梦华头晕脑胀，一阵高频耳鸣袭来，舌头发麻，瞪大双眼问，“他刚才说什么？”</p>

“哦，他说林建设死了。”关乐乐随手把电话搁在床边柜。</p>

她语气淡漠，像在谈论一个陌生人。</p>

朱梦华抬头，“你再说一遍。”</p>

关乐乐平静重复，“林建设死了。”</p>

空气凝固两秒。</p>

“啊！！！”</p>

朱梦华发疯般凄厉嘶吼，扬手拽掉输液管，拔出手背留置针。</p>

医用敷料严实，撕扯不动，软管回血，她浑不觉疼，一把揪掉粉色接头和延长管。</p>

她眼尾猩红，手臂打直，扒拉掉床边柜上的手机、水杯、抽纸和一些杂物。</p>

没喝完的水溅了关乐乐一脸。</p>

朱梦华又哭又笑，声里夹杂着歇斯底里的痛楚，发狂摇头，双手捶打太阳穴。</p>

“妈……妈，妈！”</p>

关乐乐被吓懵，手足无措呆立一旁，指尖刚触碰到朱梦华，就被她狠狠甩开。</p>

-</p>

病房突兀的打砸声，惊动走廊保洁，慌忙喊人，几个护士冲进来摁住朱梦华。</p>

满地狼藉，有人按动抢救铃，医生过来，看一眼病床牌。</p>

“产妇分娩子宫收缩差，出血近四百，差点就大出血，你怎么还刺激她呢！”</p>

“我没有刺激她！”关乐乐分辨。</p>

她十分确定刚才说话不带半点情绪，完全是标准的陈述句。</p>

“孕激素下降，最容易产后抑郁，你是怎么照顾的，一点不操心呀。”</p>

这话关乐乐特别不爱听。</p>

她妈可比她有主意、会算计，搞出一堆破事如今倒让她擦屁股。</p>

她满腹委屈心事向谁说。</p>

“医生，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她四十五了又是引产，你让我操什么心照顾谁。”</p>

还没说完，朱梦华又在癫狂嚎叫，脖颈青紫色的血管突出绷紧，可怖异常。</p>

耳畔，高分贝嘶喊震得人鼓膜生疼。</p>

医生稍作检查。</p>

“也可能是术后谵妄，急性认知障碍，通常由于手术引起的身体应激反应或药物造成，一般72小时内会逐渐减轻。”</p>

“还要那么久？”关乐乐心有余悸。</p>

朱梦华闹三天得要了她的命。</p>

医生看她一眼，扭头交代护士，“上一支地西泮。”</p>

“那是什么。”</p>

“安定。”</p>

-</p>

打上一针安定，世界顷刻安静。</p>

病房暖气足，关乐乐热得穿件短袖。</p>

前半夜，朱梦华沉沉睡去。</p>

到后半夜，她开始胡言乱语，涕泪横流，边哭边用指甲掐关乐乐。</p>

嘴里絮絮叨叨，不成章法，时而发狠，时而抽泣。</p>

她专挑手臂内侧软肉，指尖又掐又捻，关乐乐咬紧下唇，硬着头皮死扛。</p>

天快亮时，朱梦华意识混乱，对着她叫老关，满脸惊恐咒骂自己对不起他。</p>

关乐乐一夜没睡，被折腾得身心俱疲，快熬不住了。</p>

早班护士交接，来看了一眼就走。</p>

关乐乐去洗把脸，看着身上手上淤青，黑眼圈浓重，终于感同身受。</p>

原来，医院陪人如此辛苦。</p>

老关胃癌晚期脾气差，她探病总是白天，时间不长，顶多喂个水、喂顿饭就走。</p>

朱梦华和护工小路两班倒。</p>

偶尔见朱梦华抓狂，扬言不想活了。</p>

当时，她反唇相讥，人老关躺在床上也没说死，你没病没灾的，造作给谁看。</p>

朱梦华杵她脑门，啐她没良心。</p>

事过境迁。</p>

那时射出的子弹正中眉心。</p>

枪声沉闷至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