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四十一章 治坛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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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真人终于领悟，此次治坛之战何等重要，不敢再劝师叔收回成命。</p>

他自知无法担此重任，唯有师叔这般德高望重的大真人出马。</p>

即使自斩修为，师叔的实力也绝非他们能够媲美的。</p>

此战如果关乎神庭之争，那么自斩修为，进入具山治治坛的大真人不会只有师叔一位。</p>

接着，万真人果然看到老道士拈起桌上一支金笔，笔点朱砂，在符纸上一蹴而就。</p>

灵光闪现，符纸化为一头白鹤，引颈高鸣，展翅欲飞，在老道人面前略作盘旋，如箭离弦，飞出殿外，渐次虚无，直至隐没云端。</p>

“具山治是四别治中最早开拓，本应幅员最广，却也是异变来临时首当其冲，毁坏最严重的一治。当初，具山治都功印应是四治之中最为凝实、接近大成的一枚，因这场变故四分五裂，我道门先贤穷尽一生开拓的疆土，包括治坛在内，大片大片再度沦为孽原，六天故气横行……”</p>

老道士放下金笔，移步向殿外走去，边走边道。</p>

万真人微微躬身，恭敬跟在后面，闻言神色微动，又有疑惑被师叔解开，稍作斟酌，问道：“以当年道庭的实力，凝练都功印也不容易？”</p>

生于斯，长于斯。</p>

万真人很早就觉得奇怪，为何具山治明明是破败的一治，疆域却如此广阔。</p>

在道门典籍中，完整的具山治更是其余三治加起来也有所不及。</p>

原来和都功印有关。</p>

都功印连接神庭、沟通天神，无论道庭的治坛、靖坛、都坛、分坛，还是各派宗坛，皆因继承都功印之权柄方能授箓。</p>

通过都功印上表神庭，法箓才具有威能。</p>

听师叔话中的意思，一治之都功印越凝实，疆域越广阔，具山治的疆域只剩下星岛仙湖以南，原因是具山治都功印被打碎了。</p>

不知都功印大成的一治疆土有多大？</p>

具山治治坛变成如今这种情形，定和那场大乱有关。</p>

不过，具山治既然还存在，那些妖国和宗门还能够继续授箓，都功印应该没有被完全毁掉。</p>

估计碎片分别掌握在道庭和鬼方国手中，才会形成修士、妖国分治的局面。</p>

万真人心中思索着这些，只听师叔道：“确然如此，都功印上可表奏神庭，下可传道授箓，实为一治之根本，亦是我等在孽原立足的依仗！于一治而言，都功印大成方可入正治之列。神庭有定四方八极，平六天故气之能，因神庭隐没，都功印和神庭之间的联系前所未有的微弱，不仅无法继续凝练，还须一直放于治坛供奉，由真君维持。其威能也大受影响，修为越高感受越明显，大真人一旦离开本治疆域，在孽原中便有箓坛不牢、神将不宁之虞。所谓天象，实则是我等受六天故气冲击，根基不稳之兆。”</p>

听到这些秘辛，万真人感受到的震动不逊于方才。</p>

难怪大真人出动必生天象，难怪真君神龙见首不见尾，官秩如他，也未曾见识真君天颜。</p>

难怪师叔宁愿自损修为，却没想过请真君出山。</p>

道门之根本，不只都功印，还有维持都功印的两院真君，不容半分差错！</p>

万真人顾不得谨守弟子礼，上前一步，连声追问，“何不请凌前辈出山？”</p>

所谓凌前辈，是北极驱邪院一尊后天灵宝的器灵，他曾有幸被获准，由凌前辈护持进入孽海。</p>

他没听过器灵受箓的说法，但后天灵宝在孽海没有引发天象。</p>

“器灵藏纳于本体，可以阻隔六天故气，但其一旦在具山治治坛全力出手，后果和我等是一样的，约束自身则和灵宝无异。治坛内种种幻景多为上古大能神通残留，经历无数年演变，有些暂时沉寂，有些彼此制衡，维持脆弱的平衡。一旦力量超出某个限度，激起神通自行反击，势必引起大乱，万一破坏得之不易的线索，我等万死莫赎！”</p>

老道士叹息着走出大殿，立于庭院。</p>

他负手而立，仰观天穹，背对着万真人。</p>

万真人神色复杂，暗暗猜测师叔在看什么，是在看那传说中的神庭，还是在‘看’那大道？</p>

设身处地，让他自斩修为，定也是极为不舍。</p>

‘哗！’</p>

忽然间，风起云涌。</p>

整个靖坛的天地元气都在动荡，元气如潮，向靖坛深处的这座庭院疯狂涌来。</p>

靖坛内的道士感受到了元气变动，惊疑不定，修为高些的很快明白了缘由。</p>

那些懵懂不知的低品仙官，想到典籍中的记载和传说，也猜出几分。</p>

早有传闻，靖坛内有一位大真人的行宫，常常来此静修，原来是真的。</p>

一时间，一位位道士纷纷走出官邸，望向这里。</p>

不多时，风平浪静。</p>

众道等了许久不见其他变化，不明缘由，只在日后多了个谈资。</p>

庭院内。</p>

天地元气汇聚而来，凝聚法身，外貌、气度和老道士几无差别。</p>

法身悬立于大殿上空，和本尊对望，自天上迈步而下。</p>

走到离地不过一丈高许时，法身顿空，青光闪烁间，如同元气流散一般，身体忽转虚幻。</p>

同时，箓坛在老道士头顶浮现。</p>

看到师叔的箓坛，万真人眼中浮现赞叹和惋惜。</p>

箓坛之中，北帝箓存于窍眼，显化为熟悉的九天兵符，几乎快要凝为实体了。</p>

之前，万真人不明九天兵符的含义，现在明白了。</p>

这是考召地祇神明之凭，是号令阴司鬼兵、阳司府兵之兵符！</p>

‘吼！吼！吼！’</p>

箓坛之门未开，阵阵吼声传出，声声皆悲壮。</p>

忽然间，有银光飞入庭院，化形成一头银色的灵鸟，不断绕着老道士飞行，发出凄婉的叫声，似在惋惜。</p>

老道士面色微微发白，闷哼一声，法身消散处，一点青光坠下，自顶门没入。</p>

下一刻，老道士的气息急遽衰落，瞬间跌破五符法位，维持在洞玄后期巅峰。</p>

箓坛和其内的九天兵符随即暗淡。</p>

类似的情景，不只这座靖坛，白石治治坛、中茂治治坛，甚至鬼方国，亦有发生。</p>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p>

大乱将起！</p>

……</p>

具山治治坛。</p>

幻景深处，秦桑与世隔绝，对一切茫然不知，仍在不断向内探索。</p>

秦桑自认为，在治坛内，除了这些神秘的幻景，鲜有敌人能够威胁到他。</p>

尤其在《天妖炼形》再次突破，云游剑成就灵宝后，更是对自己的实力充满自信。</p>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炼虚期强者会自斩修为，进入治坛。</p>

“越来越清晰了……”</p>

秦桑在幻景之间一处狭窄的祥云带调息，摊开手掌，感应符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