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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阎西山的红色夏利去接圆圆,小女孩临时给请了假,从学校出来,看到她爸的车,就踌躇着不肯往前了。
“快来呀圆圆,是爸爸。”阎西山招着手说。
圆圆往后退了两步。
阎肇下车,在小女孩耳边说了句“不要怕,我在。”圆圆才愿意上车。
只是过户股权,属于公司内部事务,不过得到煤炭局去备个案,再到工商所更改股权书,这样才能把煤矿彻底过户。
这人就是嘴巴欠,开车走着,还得来一句“招娣啊,以后爸爸赚的钱可都是你的了,你就说说,谁家的丫头片子有你的待遇?”
圆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在陈美兰的大腿上,悄声说“妈妈,我不想要他的东西。”
“没事,妈妈帮你收着。”陈美兰说。
圆圆再看了看前面开车的阎西山“我还是不想要。”
如果孩子真的不想要,也是强人所难,陈美兰突然间犹豫了,甚至不想过户了,她得问问女儿这是为什么。
圆圆怕阎西山听见,凑在陈美兰耳朵上,悄声说“除非原来的爸爸答应以后不打我。”
所以孩子的世界有多简单,她所求的只是爸爸不打自己。
“阎西山,你以后还敢不敢打我闺女?”陈美兰高声问了一句。
阎西山正在停车,要看后视镜,却看到后视镜里阎肇的双眼,就跟狼似的。
他下意识就说“我哪敢啊?”
这当然是因为迫于阎肇的淫威,但下了车,看圆圆一直怯怯跟在陈美兰身后,阎西山倒是有点真情实感了。
他目前还在哄胡小眉,也没戳穿她假孕的事,毕竟煤矿开采权难拿,通过范祥会好办一点。
胡小眉摔了一跤后,他说要带胡小眉去医院,但胡小眉哪敢啊,平常喊肚子痛,摔了一跤反而好了,精神的不得了。
回到家阎西山又故意试着绊了她一跤,胡小眉也是一声不吭,让他赶紧结婚,赶紧开窑挖煤。
“小眉,我万一开了窑,有个三长两短再坐牢咋办?”
“你都要有儿子了,你怕个啥?”胡小眉反问。
所以胡小眉忍气吞声,却巴不得他死,而圆圆予他的所求,只有他不要打自己。
往前走了两步,阎西山摸了摸自己新长出来的板寸,突然回头,单膝跪在女儿面前“丫头,爸原来对不起你,你不要恨爸爸,好不好?”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啊。
圆圆突然就笑了,因为看阎西山的眼眶是湿的,居然掏出自己的小手帕就来替他擦眼眶了“爸爸你别哭,没关系的,我早就原谅你啦。”
阎西山能不哭吗,他把自己的路走绝了,他简直就是个混蛋!
但他还有机会,从现在开始,学着做个人吧。
过户只需要递资料,备个案就行了。
从煤炭局备完案,还要去工商所,也得戳个章子。
工商所这边办事的人多,得等,正好对面就是商场,圆圆牵着陈美兰的手,指着商场说“妈妈,我想去买点东西。”
“走,妈妈陪你去买。”陈美兰说。
正好出去逛逛,不然只看笑眯眯的阎西山和一脸冷漠的阎肇站在一块儿,她都快吐了。
“我要给妈妈和爸爸买礼物,我自己买。”圆圆从背后的书包里翻出一个小毛线钱夹子,在手里挥舞着“我自己攒了钱的。”
用毛线打各种套子,圆圆才六岁,打的活灵活现。
自打给几个孩子开始发零花钱,过了大概有两个月了,圆圆居然整整攒了八块钱,进了商场,这就是一笔巨款。
逛了半天,她给陈美兰选了一条丝巾,而且是粉红色的。
“这样吧,妈妈选这条墨绿色的,好不好?”陈美兰换了一条。
圆圆立刻说“不要,这条显老气,就要粉红色。”
其实是陈美兰自己的心态老了,总喜欢一些比较深的颜色,她试着把粉红色的丝巾围在脖子上,鲜艳的颜色要年青的肤色来衬,看镜子,居然还真挺漂亮的。
年青真好。
给阎肇和阎西山的礼物是圆圆自己选的,而且不让陈美兰参谋,全程自己买。
现在办事都是一间小房子,一个人慢腾腾的盖章子,排队老长,排队的时候圆圆没有拿礼物出来。
上了车,她也没拿礼物。
直到在盐关村的村口要分别的时候,她才鼓起勇气,把给阎西山买的礼物递给了他“爸爸,给你的礼物。”
阎西山接了过去,居然是一顶帽子,而且是一顶跟他的头并不太相衬的帽子,军绿色,软质,圆圆摸了摸阎西山的头,说“剔了光头会着凉,戴这个帽子就不会啦。”
哪怕这帽子是绿色,哪怕它是现在市面上最便宜的帽子,只要八毛钱,阎西山也感动的不行。
胡小眉只会伙同别人从他手里骗钱,可招娣却知道买顶帽子让他遮丑陋的光头。
“爸爸现在就戴。”阎西山立刻把帽子戴在了头上。
他挺得意,因为圆圆没给阎肇买东西,看来闺女还是更爱他。
“怎么样,阎肇,我这待遇你没有吧?”阎西山说着,把帽檐一斜撇,还给阎肇敬了个礼“再见啦阎大队。”
后悔曾经没去当兵,他戴着绿帽子比阎肇精神一万倍。
“煤窑上尽点心,西山,煤炭的需求量非常大,而且不在一时,不要急着开窑。”阎肇说。
既然干这一行,就有干这一行的准备,阎西山说“我是法人,出了事我负刑事责任。你放心,我这回买两个大猪头祭一下老天爷,保证不出事。”
安全工作全靠量子力学。
他一脚油,怎么觉得车不动,原来是阎肇伸手,直接给他摘了空档。
“没搞好安全不要让工人下井,不然美兰作为大股东,会换掉你,让别人着手经营煤矿。”阎肇说着,替他挂了一档,把他送走了。
昨天阎西山找了律师专门谈了半天,谈的最重要的一点是钱,因为他最关注的是钱,赚的利润可以存在圆圆户头,在经营上他可以随时动用,只是需要和陈美兰协商。
关于股权,他并没有认真考虑过,他当时主要是被打击坏了,别看他特别自负,但他也特别自卑,他怕真是自己的种不行,只能生女儿。
尤其他刚从拘留所出来,怕自己死,怕自己还要再进去。
但这也意味着美兰不张嘴则罢,要张嘴,要插手,他还真有可能被她踢走。
因为胡小眉的狡猾,他忘记了一点,美兰的执拗,而且美兰最痛恨的就是他在煤窑里搞迷信。
要他不搞好安全工作就下井,以陈美兰的性格,真会换掉他吧?
也许她要的本来就不是两个小煤窑,而是控制权?
要不然她早就知道胡小眉假孕,探监的时候为啥不说,非要让他在村里丢人现眼?
他妈的,被耍了!
他现在变成陈美兰的打工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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