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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就该回家了。
阎肇开车,阎佩衡一路都沉默不语。
车到一支队,阎肇下车把老爷子扶进了家门。
不过他一转身,阎佩衡就又从家门里出来,捧着那个痰盂,一直在朝着阎肇的背影望着,月光下,老爷子眼里分明闪着泪花,显然,他内心应该极度苦闷。
阎肇父子的关系太差,俩人动不动就能闹出毁灭世界的动静,对于公公的情绪,陈美兰非常有必要了解。
是而洗涮完上了床,陈美兰就问阎肇,看老爷子究竟怎么了。
阎肇说“大哥那边有消息了。”
果然有问题。
不仅大嫂刘秀英要给陈美兰打电话,阎军那边也终于有消息了。
“大哥给咱爸写了信?”陈美兰问。
阎肇摇了摇头。
并不是阎军给阎佩衡写了信,而是一个退伍后出了国的老战友,目前定居纽约,正好最近碰上阎军,打听到了一些跟他有关的消息,继而打越洋电话,告诉阎佩衡的情况。
正巧,陈美兰还得跟阎肇说一说,今天郑副局说的,大嫂要给她打电话的事。
郑副局的意思是,让陈美兰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阎肇,但陈美兰肯定会选择说,她连大嫂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有事凭什么要瞒着丈夫。
阎肇听完,才说“估计大嫂回来是为了麦克,大哥家的老大麦克今年17,最近得到一个导师的推荐,要去参加西点军校的面视,如果面试过了,继而参加考核,他就可以读西点军校了。西点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军校,一毕业就会到美军部队上去服役。不过父亲的身份比较敏感,一旦麦克真的被西点军校录取,父亲就有麻烦了。”
所以阎佩衡今天心情很不好。
因为不仅阎军成了美国人,人家的儿子还要考西点军校。
将来说不定还要去当美国大兵。
目前部队上政策放得宽松,对领导子女出国没有硬性要求。
一般领导们的子女出国,大多拿的短期签证,还是华国国籍,偶尔有些拿了绿卡的,但数量不多,大家不过私底下骂一骂也就算了,毕竟法不责众,太多领导的子女全都出了国,在国外享受天堂人生了。
但在美国当兵可就不一样了。
只要西点军校录取了麦克,就意味着他已经是美国公民了,在那一刻,阎佩衡不说离职,是要接受军法审查,问责的。
爷爷在华国部队任职,孙子却去美国当大兵,这不仅违返政策,于华国部队来说可谓奇耻大辱。
可以说在麦克被西点录取的那一刻,阎佩衡这辈子就是华界的耻辱了。
严重点,他是要跟王戈壁在军事监狱里相见的。
“爸没事吧?要不你今天晚上去陪他睡?”陈美兰将心比心,要是自己面对这种局面,她很可能会气的上吊自杀。
阎肇长吁了口气,低头望着陈美兰,眼眶微红,却笑了一下“他不会有事。”
“老人家有没有事,能让你看出来?”陈美兰说。
阎肇居然难得的,叹了口气,然后我说“老爷子刚才跟我说,自己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反思自己教育的失败,也想引咎辞职,当时就不想干了,甚至,今天之所以他带孩子们出去玩,就是想最后陪孩子们一回,继而吞枪自杀的。但就在刚才,他看到小狼踩着痰盂,拿一把破标枪能十发连中,老爷子突然就释怀了,他说一旦麦克考上西点军校,并且执意去上,他就上军法起诉,跟大哥脱离父子关系,并且让外交部发驱逐令,永远不许大哥回国。他会坚守华国部队,部队一日不开除,他就一日在岗,他要给阎明琅做榜样。”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阎军的儿子要真能考上西点,那确实叫人佩服。
作为长辈,阎佩衡也不能阻止孩子追求理想,但就在刚才,就在小狼十连发的时候,老爷子突然意识到,虽然老大的儿子都很优秀,但老三家的也不差。
闷哼哼的小狼,阎佩衡很少注意他,毕竟老爷子都喜欢长孙,他自然而然的喜欢小旺。
而圆圆,也总是不自觉的吸引着他的视线。
但小狼一鸣惊人,让阎佩衡重燃了身为军人的斗志,和他永不磨灭的军魂。
既欣喜又悲愤,还夹杂着无与伦比的失落。
虽说他确实无比痛苦,但小狼是老爷子的希望,他还要看他长大,看他入伍,看他一鸣惊人,成为一名合格的,弹无虚发的狙击手,又怎么可能寻短见?
麦克是很优秀,但阎佩衡觉得,假以时日,阎明琅不比他差!
……
俩人聊完,陈美兰突然想起一件事“药,药凉了。”
阎肇猛然坐了起来“什么药?”
“我替你开的药啊,治风湿的。”陈美兰说着坐了起来,下床替阎肇热药。
阎肇到此时,还以为陈美兰是问余小乔买的药。
见是炖好的中药,而且是药渣子,更加吃惊了“余小乔说的不是药膏吗,这个怎么是中药?”
陈美兰怕中药要渗汁子,在盛药渣的布袋子外头特意套了一个塑料袋,这样一来,既能保温,还不怕渗,躺在床上也能敷,阎肇要欲下床的,陈美兰不许,把药袋子放到床头柜上,再把阎肇的手放进去,继而问“烫不烫,要太烫,我替你吹一吹?”
说着她又收回那个中药袋子,装模作样的吹了起来。
穿着睡衣,她蹲在床边,红唇噗噗的吹着那个药袋子,热气把她整张脸都给烫红了。
阎肇这辈子只埋头做老黄牛的,哪受过女人这种待遇,简直坐立不安,索性不顾烫,把手伸进了药渣里头,继而抿唇,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不过他刚闭上眼睛,就听陈美兰说“对了,你是不是不知道医院的大门朝哪边开啊?”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怪,阎肇想了想,认真说“省医朝东,区医院朝南。”
“原来你知道啊,那以后要身体不舒服,记得去医院,不要随便找人给自己开药方子,好吗?”陈美兰边说,边笑眯眯看着阎肇。
阎肇这才反应过来陈美兰这是吃醋了,而且是因为膏药,吃了余小乔的醋。
但他明知陈美兰是吃醋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吐了三个字“对不起!”
陈美兰依旧轻轻松松,风轻云淡,上了床,单独拆了一床被窝,随口就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搞点偏方什么的倒也没什么,我就怕别的女人给你送的膏药不是好东西,万一是神油怎么办?”
要知道,周雪琴曾暗示过,说阎肇将来会因为男女关系而影响升职。
如果是阎西山和吕靖宇,陈美兰压根不管,恨不能他们染上花柳病原地暴毙。
但阎肇和他们不同,不是他有多特殊,而是因为孩子,小旺和小狼都是陈美兰的孩子,她可不想他们因为爸爸的风流韵事影响前途。
余小乔的事虽小,但既然出了,就当个典型,陈美兰必须拿这当个案例,好好提醒一下阎肇。
她得提醒他,万一余小乔给他送一管印度神油,治不了风湿,还搞得他心痒痒的,哪怕他不想出轨,能管得住自己的生理?
话虽说的淡,但她这话的意思很严重。
“印度神油?”阎肇眉头一皱,猛的坐了起来,嗓门都高了“我是个公安,我知道那属于违禁物品,怎么可能会用它?那属于作案工具和犯罪证据,谁掏它,我就可以逮捕她。”
“躺下,声音小点!”陈美兰连忙说。
他嗓门太高,都要吵醒隔壁的孩子了。
“我是手有问题,又不是别的地方。”阎肇依然很生气,声音不由得就很粗,耳朵刷一下红了“再说了,市面上各种神油我都见过,难道我不会凭味道分辨?”
“你躺下,小声点,行吗?”陈美兰反问。
这人是连玩笑都开不起的。
明明他差点着了余小乔的道,该生气的是陈美兰吧,结果一开玩笑,他倒先生气了。
阎肇躺了下来,还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看那耳朵,红的马上就要炸了。
陈美兰于是转身搂上阎肇,就又问“阎局,咱们假设一下,余小乔要是绕开我,单独给你送药膏,你会不会收?”
要知道,余小乔那种女人攻克男人的手段可是既隐秘,又具有艺术性的。
今天送管药,明天再找阎肇帮忙办件小事,后天再请他吃个饭,一来二去,会是在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时候,他就被攻克了。
陈美兰这么问,就是想根据阎肇给的回答,来判断,要是余小乔腐蚀他,他会不会被诱惑了。
只要他给个答案,她就能判断出来。
毕竟这种事儿,上辈子她见得太多了。
阎肇低头看着妻子。
“说呀,假设一下嘛!”陈美兰依旧是笑眯眯的。
一脸义正辞严的阎肇低头看着陈美兰,大概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好半天,清了清嗓音,他正准备要说话,可就在这时,好巧不巧,陈美兰的大哥大响了,没有来电号码,她于是接了起来“喂?”
“你好,你是陈美兰吗?”对方说。
“我是!”陈美兰说。
对方声音格外热情“我是你大嫂啦,对了,阎肇在不在你身边?”
陈美兰摁了免提,示意阎肇一起听,却说“他不在!”
大嫂还真的打电话来了。
不错,陈美兰倒想听听,她会说些啥。
不过对方语气听起来很羡慕,刘秀英说“真是想不到,你居然用得起大哥大?”
陈美兰心说一个大哥大而已,美国不是遍地都有,大嫂这么问,就有点崩有钱人的人设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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