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进退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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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翊觉得自己受到的欺骗不止一次两次，转念一想，怕苦的人怎么会把沁流珠藏在舌头下害人？</p>

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嘴里又泛起了苦味，连带着舌头都有点麻。</p>

不止如此，那唇齿碰撞的感觉也在心中挥之不去。</p>

方才是怕人死了，紧张到想不到太多。如今看人不仅活过来了，还思路清晰伶牙俐齿的，味儿就回过来了。</p>

杀人就杀人，用这种招式杀人的，全天下恐怕就他裴郁离头一份儿。</p>

话已至此，一切都理出来了，寇翊揣着隐隐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情绪，眼睛并未离开裴郁离的脸，又问：“那夜你死皮赖脸地撒娇，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动静？”</p>

若是真有人在他的船上放置炸/药，他不会一点都察觉不到。</p>

唯一能想到的空子，便是那夜。</p>

他当时睡得并不安稳，也的确嗅到了一些不寻常。可当他屏息去听时，裴郁离伸手触碰了他，说自己很疼，搅乱了他的注意力。</p>

“嗯...”裴郁离犹豫了一下，“我哪里能听到那些？只是我注意到你有些不安，知你觉察出了什么而已。”</p>

咚咚——</p>

窦学医在外面敲了两下门。</p>

寇翊置若罔闻，愈发逼近裴郁离，声音放得很低：“所以你那时说自己疼痛难耐，也是假的？”</p>

裴郁离被他这样近距离地盯着，不自觉抿了抿唇，道：“那是真的。”</p>

当日沁流珠在药壶里，他是为着杀人的主意，才坚持不服止痛散。</p>

怕苦是假的，可疼是真的，寇翊身上的温度能缓解疼痛也是真的。</p>

“我说，”窦学医一只手端着药壶，另一只手捎带着些柴火回来，只能用脚踢开了门，“占着我的房间就算了，还不理我就有点过分...”</p>

“...了吧...”面对此情此景，他竟不知是该开心地说一句“小裴醒啦”比较好，还是惊讶地来一句“你们在干啥”比较妥当。</p>

寇翊见他进门才直起身来，状若无事地说了句：“人活了，可以服药了。”</p>

窦学医自然还是高兴的。</p>

将柴火往地上一放，左手在腰间摸了摸，摸出个布包裹着的蜜饯来，说：“正好我这里有蜜饯，这药苦，干喝怕是难以下咽。”</p>

寇翊两步过去，将他那布包拿到手里，说：“不用，让他干着喝，他不怕苦。”</p>

窦学医：“......”</p>

裴郁离干巴巴笑了一声，有气无力道：“是、是...”</p>

窦学医也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将药摆在床边侧柜上，先是给裴郁离诊了诊脉，确认无甚大碍之后，便取出个绷带和药粉来，要给寇翊换药。</p>

“不用你，”寇翊轻轻咬着牙，“一会儿有人给我换。”</p>

“......”窦学医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好像有些不合时宜，真依言将东西放下，撇了撇嘴，边往外走边说，“得了空去老范那儿，他找你。”</p>

话音都还没落，人倒消失了。</p>

屋内又剩下他们两个人。</p>

裴郁离对着寇翊看了片刻，见他并无意搀扶，只好自己往起坐。</p>

可他这大病中的身子哪里能支撑得起来？身上的棉被这时候有千斤沉，压得他动也动不了，手掌还没用力，胳膊已经软下去了。</p>

寇翊像尊没有感情的冷面佛，站在一旁动也不动，只是眼皮子稍稍掀起来，大发慈悲地对他看着。</p>

裴郁离有些无奈，半晌，问道：“躺着能喝药吗？”</p>

“你若不怕呛到，也可以。”</p>

“...我不想呛到。”</p>

“那就坐起来。”</p>

“......”裴郁离眼珠子转了转，说，“我错了，寇爷。”</p>

“......”</p>

“我已经道歉了，骗了你对不起，伤害你也对不起。你若是气不过后肩上那伤，原原本本还我一刀便是，我肯定不躲。”裴郁离把这一笔一笔算得清清楚楚，“但住船爆炸不全是我的责任，寇爷要讨，也别就着我一个人讨啊。再说了，你扔了我的玉，还没赔给我呢...”</p>

寇翊尚未回答，他又说：“哎，我的青玉枝呢？”</p>

“......”</p>

寇翊简直不知道怎么应对，可不得不承认，他后面那句“我的青玉枝呢”让人心情突然好了许多。</p>

你扔了我的玉。</p>

你赠了我青玉枝。</p>

这两者放在一起说，青玉枝的分量似乎都变得重了起来。</p>

裴郁离说话很有技巧，往人心窝子上去戳。</p>

寇翊简直语塞到想要发笑，忍了忍，答道：“拾起来了。不过我提醒你，你想杀熊家兄弟，光一把青玉枝是不够的。”</p>

裴郁离对他看了过来。</p>

“还有，”寇翊往前走了一步，“小打小闹可以，但天鲲帮内，决不允许帮众互害性命，你懂吗？”</p>

裴郁离静默了片刻，问：“可他们炸了你的船，这还不够吗？”</p>

“证据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