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一轮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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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郁离侧身瞧见了那徐公子, 可余光却同时瞧见寇翊的动作。</p>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p>

他想的是万一赌局中失了利，倒是真的可以从那姓徐的腰包里掏出些银两, 以备不时之需。</p>

可理智这样想，情感却又往了另一个方向去。</p>

寇翊讲究得很，不喜欢污脏，也不喜欢人群。现下挤在乌央的人堆里，还能是为了什么？</p>

人在被保护时，内心总是柔软的，裴郁离也不例外。</p>

他无缘无故地迈不动步, 权衡间抬头对那徐公子粲然一笑，就当是拒绝了邀请。</p>

这笑容落到旁人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p>

不远处的寇翊动作本就顿住，被他这一笑笑得更迈不动脚, 心说笑笑笑, 你就对着旁人笑去吧！</p>

这想法里充满着幼稚的独占欲, 但寇翊本人此时才意识不到。</p>

他心里搓火，眉头轻轻蹙起, 真就停在原地不动也不看裴郁离了。</p>

而赌桌旁的徐公子却被那笑迷了眼。</p>

美人一笑，雌雄莫辨, 好看, 真的好看！</p>

可惜了美人的自由不受自己控制, 那讨厌的天鲲管事的还在一旁监视，碍事，真的碍事！</p>

裴郁离才不管姓徐的是怎么想的，那本就是个色字当头的纨绔，只会让人又亲又舔，令人不适。</p>

若不是还有押注一事倚仗着姓徐的，裴郁离连个正眼都不会给。</p>

当下他也只是略略瞥了一眼寇翊的反应, 而后就被斗狗场中粗重的喘息声引去了注意力。</p>

场间四十只全是公狗，个头大，面相凶。</p>

它们都被投喂了哑药，发不出吼叫声，因此喘息声很重。像是闷在云层里的雷，咕噜咕噜着在这些大狗的胸腔和喉咙里翻滚，即便是叫不出声，气势也很渗人。</p>

斗狗场用铁制的栅栏围得严严实实，挂头们被驱赶至场子的另外一边，以免人群聚集，挡了左半边贵客们的视线。</p>

百米之外的终点处，拴着一只还在扑腾的胖鸡。</p>

裴郁离打量着围聚在舱尾处的那几十只大狗，但从外形上来看，哪只也不输给哪只。</p>

这就意味着刚开始做赌的挂头要舍得花钱，一一去押，才能选到最凶猛的那几只。</p>

场间的挂头们显然都有所疑虑。</p>

试一把，输了的代价可是十两银子！缩在后面看现成的结果最好，谁都不想打这头阵。</p>

“能不能先试几把，让我们看看？！”有挂头问道。</p>

那牵狗的小厮摇了摇头，冷漠道：“不行。”</p>

玩就玩刺激的，既成了活挂头，哪还有“试试”的说法？</p>

人群一时哑然。</p>

这时，有人粗鲁地戳了戳裴郁离的手臂，大声道：“这小子不是自愿成为挂头吗！这么大的胆子，不如就你先来，如何？”</p>

周围人的视线一并涌来。</p>

裴郁离吁出一口气，知道他们早打着这份主意了。</p>

好好的四百选一的胜率，硬变成了四百零一选一，在场的活挂头心中都窝着火气。</p>

这还不仅仅是胜率的问题，而是被人横插了一脚的愤懑。</p>

赌徒都是敏感的，活挂头们更是把自己的命架在火上烤。</p>

他们对于意料之外的变数有很大的抗拒心理，生怕赌局出现一丝一毫的偏差。</p>

而裴郁离大言不惭地成为了这个变数。</p>

自然，就会有人想要给他一个教训。</p>

“我是可以先来，”裴郁离用两根手指捏着那人的手腕将其甩开，往侧边退了一步，说，“可当下无人出局，我暂时不是挂头，不合规矩。”</p>

这话听着就像是托词，那人穷追不舍道：“我看你是不敢了吧！方才出头的时候不是胆大包天吗！真让你上赌局就怂了？那就趁早回家呆着吧！”</p>

好拙劣的激将法...</p>

裴郁离在心里想着。</p>

同时，他低眸瞥了一眼那人脖子上的木牌：周。</p>

这不是巧了吗？</p>

“这样吧，”裴郁离不咸不淡地问，“你身上还有多少银两？”</p>

那人即刻就有些警觉：“做什么？”</p>

“想替天/行道，光靠张嘴可不行。”裴郁离无甚所谓地说，“只有活挂头才能押这里的狗，你逼着我打破规矩，那我只能将你顶下去，行吗？”</p>

那人懵了一瞬，后知后觉地低头一看，方想起自己是周家的挂头，而这对面的小子也正要做周家的挂头。</p>

身边已经有人哄起了热闹。</p>

那人惊觉自己可能是将自己推到危险的境地当中了。</p>

这大放厥词的臭小子底细实力都尚不可知，万一真是个会赌的，岂不是要把他玩进去？</p>

事关重大，那人在起哄声中产生了退却的心思，可又因着面子说不出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