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愈发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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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狗小厮用着同情的目光瞥了瞥来参局的三人，说：“请择犬。”</p>

这就是杀人。</p>

恶犬脱开链条狂奔而出的那一刻，三个挂头的手上就背了杀人债，洗都洗不清。</p>

远处的寇翊从椅子上起身，面沉如水地盯着场间看。</p>

他知道裴郁离不会惧怕，可沾上这样的血腥债，会脏了手。</p>

这时候只要裴郁离给他一个抗拒的眼神，他会毫不犹豫地阻止这场闹剧。</p>

可惜裴郁离没有。</p>

裴郁离甚至回过了头，高声对着二楼雕花长桌旁的贵人们说道：“塞着嘴做什么？你们不想听他叫出声吗？”</p>

四位公子大概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同时愣了愣。</p>

裴郁离继续道：“人越到绝境，叫喊声越是撕心裂肺，各位公子不喜欢吗？就让他扯着嗓子喊，你们敢不敢听？”</p>

这问话的姿态里哪有一丝下对上、挂头对贵人的恭敬？少爷们甚至连他是真的提议还是暗含讥讽都听不分明。</p>

周元巳草木皆兵，生怕姓裴的又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开罪了秦昭。</p>

未想他还没做反应，倒是秦昭先哼笑一声，道：“把那挂头嘴里的破布扔了。”</p>

小厮们立刻听命去做，二十六号凄惨的尖叫声猛地从场中爆发，绕着船舱回荡了一圈又一圈。</p>

裴郁离提了提嘴角，眼尾慢慢染上了浓烈的猩红。</p>

舱口处的寇翊握紧了拳头。</p>

舱尾处的熊家兄弟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捂着胳膊，难掩眼中的恨意。可也同时在想，姓裴的染了什么疯病？怎么一天比一天疯？</p>

走狗局开场了。</p>

好戏就在眼前，船舱内此刻静得落针可闻。</p>

哒哒哒，三声，三只巨犬脱开颈部的链条，向着前方飞奔而去。</p>

“啊啊啊啊啊————”</p>

凄厉的惨叫声成了贵客们玩乐的配乐，有人饮酒的手一抖，撒的前襟上满是酒水。</p>

惨叫声慢慢变小、变弱、变得断断续续。</p>

舱中人的心思不止在谁输谁赢上，还被这疯狂的声音牵动着。</p>

果然，叫嚷出来才是最好的！叫嚷出来，更让人浑身战栗，战栗中还混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快感！</p>

许多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们喜欢热闹，他们打开了全部的毛孔，吮吸着空气里的每一份酣畅淋漓。</p>

鬼就是鬼，喜欢享受这种狂欢的，都变不成人。</p>

“十三号斗犬，得到第一点。”计分仆深吸了一口气，“二十七号斗犬，得到...第二点。”</p>

秦家五十三号挂头当场绷直了身体，一头扎了下去。</p>

人是可以被活活吓死的，不知五十三号是死是活，总之他出局了。</p>

战必赢胸膛剧烈起伏，眼睛发光地看向裴郁离道：“最后一局，对赌。”</p>

这是战必赢最期盼的事情。</p>

他已经彻底忘了要帮秦家挂头胜出的任务，他的大脑被强烈的胜负欲攻陷了。</p>

“秦家最后一名挂头出局，赌局继续。”</p>

几个小厮抬起晕死过去的五十三号挂头，准备将他往走狗场里捆。</p>

周元巳眯了眯眼，说：“慢着，走狗局玩腻了，来一场‘人狗局’吧。”</p>

语罢，他用余光瞥了瞥秦昭的脸色，敬了杯酒过去。</p>

秦昭回敬了。</p>

谁家的挂头谁做主教训，秦昭不能开这个口，他周元巳却是最适合开这个口的。</p>

人狗局，人跟狗斗，谁活着出来谁就赢。</p>

这里有十八只狗，两个人。</p>

牵狗小厮略略迟疑一下，没叫人将场中的狗牵出来，反而将场外的狗都解开锁链放了进去。</p>

战必赢很是不满，气得要吹胡子瞪眼。</p>

他盼了许久的对赌是想拼赌技，不是想拼谁更会打狗！</p>

“你的意见现在可不作数，”裴郁离看着场中的一群恶犬，突然说道，“这就是得罪主家的代价。”</p>

“代价？”战必赢将手指关节摁得嘎吱作响，不屑道，“我会怕几只畜生？你输定了！”</p>

裴郁离没有听清战必赢的豪言壮语，他此时此刻的脑子里只出现了几声蹬、蹬、蹬——的脚步声。</p>

很神奇，船舱很大，很多人都在说话，可他就是听见了。</p>

他依着这声响回身一看，正与往场间而来的寇翊对上了视线。</p>

寇翊显然不允许他入这荒唐的“人狗局”。</p>

太荒唐了。</p>

可裴郁离却敲了敲腰间青玉枝的刀柄，用着通红的眼睛对寇翊莞尔一笑，缓慢地用口型道：“正好练刀。”</p>

语罢，他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做了个安抚的表情。</p>

作者有话要说：　　裴裴跳进一个坑，就意味着给他挖坑的人离被气死不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