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脏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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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都是歪的, 偏袒庇护也都是常事，可还从没见过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袒护。</p>

那几个天鲲帮众和其余的船客都愣了愣, 当然有人不干了，大吵道：“姓裴的做出这样天大的错事，简直是目无王法！你们天鲲帮就是这样管教下属的？任由他胡作非为？！”</p>

寇翊心想要说目无王法，这条船上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资格说谁。</p>

他也清楚裴郁离捅这天大的娄子，本就没想着要给自己留什么后路。</p>

可他寇翊想保一个人，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p>

他不发一言, 可却不显得心虚，而是面色不虞地站在原地，倒像是别人烦着了他似的。</p>

周围人见他严肃, 又觉得这天鲲管事杀人不眨眼, 遍身都是凶气, 因此虽都嘀嘀咕咕的，却没人敢上前硬闯。</p>

有仆从率先跑上了二楼, 去找主家们告状去了。</p>

这时候，铁门内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吱吱嘎嘎地像是在谁的喉咙里翻滚来翻滚去却始终发不出来。</p>

突然, 那声音消失了。</p>

门内的所有动静都消失了。</p>

寇翊转过身去, 脸上带了些更为复杂的情绪，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面前那一道薄薄的铁门，落到了暗室内。</p>

那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p>

寇翊忽然有些慌乱。</p>

裴郁离冰凉的手指还掐在熊豫的脖子上，他的骨节泛起了淤红，浑身猛地一颤，嘭地从极端的仇恨中将自己打了出来。</p>

那一瞬间, 他浑身颤抖到了上下牙都在拼命打架的程度。</p>

他亲手杀死的两个人血液都还滚烫着，可他自己却像是坠入了无尽的冰窟，全身冷得吓人。</p>

一阵强烈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紧紧包裹了他。</p>

昏暗的光线下，暗室内的场景突然清晰了数倍，鲜血、毛发、伤口，尸体！他手忙脚乱地向后跌撞了好几步，“哒”的一声，手指摁到了青玉枝的刀锋上。</p>

那锐利的痛感似乎刺激了他的哪根神经，他脑子里只有无边的恐惧，只想解脱，他想解脱！</p>

就在他不管不顾地操起青玉枝，准备向着自己的心口直接刺下的时候，门开了。</p>

一阵并不算刺眼的光亮兀地钻了进来，光辉映在裴郁离的脸上，照得他更加苍白无状。</p>

一切丑恶的行径被大白于天下，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无处藏匿，被所有人闻了去。</p>

可他被笼在了门口寇翊背光的影子里，含泪的双眼朦朦胧胧，绝望中又似乎只能看见寇翊一个人。</p>

他悬空的心被什么东西猛地击落下来，脑子里激灵一下，慢慢放下了青玉枝。</p>

他也低下了眼，不敢与寇翊对视。</p>

他从寇翊的脸上看到了澎湃的怒意，那是狂风卷浪，是怒不可竭。</p>

是我活该。</p>

裴郁离闭上了眼睛，回想着自己有多胆大包天。</p>

寇翊说过，决不能容忍有人损了范老大的帮主名声，又或是让天鲲落了人家的口舌。</p>

如今得让寇翊处置了他才能平息众怒，他自己死了算怎么回事。</p>

只是可惜...</p>

他被寇翊白白地照顾怜惜了两个多月，不仅不想着报答，还给人找了无数的麻烦。</p>

裴郁离思绪混乱，心如刀绞。</p>

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眼前的人珍惜不得把握不得，谁对他好，谁就倒霉。</p>

寇翊是唯一一个肯给他一点点温暖的人，如今这一丝一缕的温度他都握不住，死了还是不得善终，寇翊会厌恶他，世间没有一个人会记得他。</p>

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疼痛同时发作，他抖得越来越厉害，意识也越来越散，仅靠一股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强撑着才不至于倒下。可尽管如此，他也要撑不住了。</p>

裴郁离坐在脏乱的杂草中，身形微微一晃，青玉枝脱手掉落在地。</p>

他以为自己会狼狈地倒在地上，可是没有，他只感觉到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捧住了，随后他扎进了一个热烈的怀抱中。</p>

不知该不该这么形容，可他切实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烈，要将他从冰冷的寒窖里捞出来。</p>

裴郁离骤然睁开了双眼。</p>

“开心了吗？”寇翊的声音很闷，在他的耳边责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