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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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中, 裴郁离看不清寇翊的表情，可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p>

两人一同沉默了。</p>

半晌, 裴郁离无不可惜道：“我儿时流放也一直在海边走，怎么没叫我碰上你这个小可怜呢？”</p>

寇翊神情微动，一低眸，将视线收了回去。</p>

“将人绑在礁石上难免会有许多变数，周元巳既要杀你，怎么选了这样的法子？”</p>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寇翊说, “周元巳的生母多年前与外男偷情，是用同样的方式绑在礁石上，活活被涨潮时的海水淹死的。”</p>

上一辈的恩怨牵来扯去, 裴郁离不好评价, 只问：“他这样对你, 你不讨个说法吗？”</p>

“儿时才想着讨说法，现如今我看到周家人就犯恶心, 只想永不相见。”</p>

“儿时才想着讨说法”，这说法讨还是没讨, 讨着了个什么结果, 都被寇翊略去了。</p>

失望都是累积的, 最亲的兄长要害自己的事实，也得需要时间去接受。</p>

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的记忆，裴郁离不再多往下问，只是转回去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报复他？”</p>

寇翊轻轻笑了一声，说：“若要报复我早就动手了，你安心养病，别想着搞事情。”</p>

“这话说的, ”裴郁离在他的手心上抠了抠，“怎么叫搞事情呢？我还不是偏爱你嘛。”</p>

仇恨是自己的，委屈憋闷和释然，都是自己的，旁人干涉不得。</p>

若是寇翊想对周家人做什么，裴郁离会毫不犹豫地跟随。</p>

可寇翊不想。</p>

裴郁离曾为了小姐的恩情而放弃报复整个李府的计划，所以他能理解寇翊为了一些原因不对周家做什么。</p>

姑且算是周元巳命好吧...</p>

*</p>

游船驶入国界内后便是连续很长时间的艳阳天。</p>

天清气明，航速也快，不到一个半月的功夫，眼看着就要进港了。</p>

贺呈探着头往船外看了看，又是高兴又是舍不得，拉着裴郁离的胳膊求：“哥哥，你到我家里去作客嘛，不远不远！”</p>

裴郁离心道不远不远，也就是从南到北跨了大半个大魏而已...</p>

贺匀在门口扬着眉毛道：“小屁孩，我每次出门几个月，回家也不见你这样热情。”</p>

贺呈才不让他：“你每次回家都先找子忱伯伯，又不需要我来热情。”</p>

“......”贺匀语塞了一下，回他道，“那小裴哥哥也不需要你热情，人家有小寇哥哥呢。”</p>

“小裴哥哥跟你可不一样。”</p>

“哪里不一样？”</p>

“比你年轻比你好看，”贺呈头一扬，“还比你和善！”</p>

“嘿呀！”贺匀在朝堂上在战场上都不敢有人这样给他气受，这晌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伤害，撸胳膊挽袖子地说，“小兔崽子，下次别想我带你出门！”</p>

语罢，这大将军蹬蹬蹬去了舱外，还真与这刚满五岁的小孩子置上气了。</p>

裴郁离笑着与桌边的寇翊对视了一眼，又蹲到贺呈的面前，将手放在贺呈的脸颊上摸了摸，说：“不去哄哄你二伯吗？”</p>

“不用我哄，”贺呈道，“他自己会把自己哄好的。”</p>

“......”裴郁离简直哭笑不得，心里同样也有些不舍，又说，“哥哥下船后便要回帮里去了，不能到你家里去作客。”</p>

“啊...”贺呈不乐意，“不能换个日子回帮派吗？”</p>

“那可不行，哥哥回帮派就像你二伯回京时总要先去面圣是一个道理，是不能随意换日子的。”</p>

“啊...那好吧。”贺呈知道面圣有多重要，自然能理解回帮有多重要，只好说，“那我下次到东南来的时候再来找你。”</p>

裴郁离的表情凝了凝，低眸笑道：“好啊。”</p>

“下次”总是最虚无缥缈的承诺，贺呈信誓旦旦地以为还能再见，可裴郁离心里明白，大概是见不着了。</p>

游船入港了，舱外已然传来了鼎沸的人声。</p>

寇翊将自己与裴郁离的衣物都收好在了包裹里放在桌上，一只胳膊搭在上面，眼睛只对着裴郁离看。</p>

他看得见裴郁离隐藏在笑容下的不舍情绪，心中突然不合时宜地在想：这么喜欢孩子...可怎么办？</p>

这想法刚冒了个尖便被寇翊自己咽了回去。</p>

稀奇古怪，荒唐荒唐！</p>

轰隆一声，船停下了。</p>

贺呈又往窗外探了探头，皱着脸嘟囔道：“哥哥，我又得回去了。回去之后又要读书练武学医术，好烦呐！”</p>

“贺将军教你练武还不好？”裴郁离用手指了指寇翊，“你看看他，教我功夫时可凶了！”</p>

贺呈把头凑到裴郁离耳边，悄悄说：“哥哥你好可怜，他长得就好凶哦。”</p>

耳力过人的寇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