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强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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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打出头鸟, 谁都不愿意自动送上门去先给寇翊当祭刀的前菜，一时无人动作。</p>

戍龙帮领船的甲板上, 翟觉站在船头最高的位置，眼都不眨地瞧着这份热闹。</p>

他身边的帮众问道：“纵使姓寇的再厉害，又何至于成千上万的人都不敢与他一战？这也太夸张了。”</p>

翟觉砸吧了一下嘴，似乎对当前的场面十分喜闻乐见，解释道：“这时候谁先上谁先死，一群乌合之众，你说他们敢吗？”</p>

那帮众设身处地的想了想, 赞同地点了点头。</p>

人在面对可与之一战的对手时才会有自尊心和胜负欲，可面对寇翊这样明显实力不在同一层级的对手，那些就都是狗屁。若非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或是自己嫌自己命长, 谁会愿意去找死？</p>

寇翊年纪轻轻便被全帮派的人尊称一声“爷”, 靠的可不是帮主的宠爱。他之所以让所有人忌惮至此, 皆是靠这十年间日益增强的恐怖实力和沐血而生的经历累加起来的。</p>

垂天云一旦出鞘便已经露了凶光，任谁都想追在后面捡现成的便宜, 不会有舍己为人以身祭刀的。</p>

“况且寇翊如今站在那里，代表的可不是他自己的意志。”翟觉又露出颇为可惜的表情, 絮叨道, “范岳楼这么多年也算是值了。”</p>

寇翊站在这里与少数的衷心之士共进退, 代表的不是他的一腔孤勇，而是另一番含义：范帮主虽下落不明，可他得对得起部下的衷心，这是生死与共的情谊。</p>

今日就算是范党身死，曹佚秋上位，最终的失败也绝不会沦为笑话。</p>

从寇翊的角度来说，这是他拼尽全力也要为范岳楼守住的东西。</p>

而从曹佚秋的角度来说, 寇翊的突然出现既是个变数，也是对他好不容易挣来的权威的巨大挑衅。</p>

“局面要这样僵持到什么时候？”那戍龙帮众再次问道。</p>

“快了，”翟觉答，“曹佚秋对范岳楼恨到了骨子里，他做梦都想赢得漂亮，此时该气急败坏了。”</p>

气急败坏这个词看起来很不适合曹佚秋，因为他的面相实在是太过精明，从他那一双浑浊的眼球里便能直观地感受到他的满心算计。</p>

这样的人常常是阴晴不定令人胆寒的，但绝不会把真实的心思展露给旁人看。即便是怒极，他也只会用阴毒的手段报复，而不会大大咧咧地发怒。</p>

可此刻他的怒气的确在心头罩了厚厚的一层，脸上也几乎要阴风过境了。</p>

区区一个寇翊，竟让在场无数分明已经看清形势想要倒戈的人拿不出勇气来接那投名状。</p>

不过是范岳楼养的一条狗，谁给他的胆子？</p>

曹佚秋不能容忍此事，他身边的下属恰好很有眼力见地领会到了，于是谏言道：“胜败已分，帮主何须对他们如此客气，不长眼的东西，直接杀了便算！”</p>

他这话就是将反抗之士全视作喽啰，认为不消得分心去治。</p>

曹佚秋含着一口气，顺着台阶下来，说：“那便杀。”</p>

先前投诚的副舵与南舵之人闻言混乱地互相对视，片刻后，举起各自的武器叫嚷着冲了上去。</p>

单挑不行，这么多人一起上，总还是能壮壮胆的。</p>

垂纶岛上顷刻间爆发了战火，好几千人对付一百来个人，竟还闹出了势均力敌的气势。</p>

垂天云所带的寒芒与劲风在人群中以破竹之势一往无前，太阳光折射在刀口上，闪一次，刀口便添一抹血。</p>

曹佚秋在许多人的保护下往着港口的方向去退，可那刀光如影随形，一直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p>

一侧头，寇翊分明还在百米之外的人堆里，根本不可能伤他分毫。</p>

这是强者带给人的心理压迫，曹佚秋认定自己恶贯满盈无所畏惧，并不想承认他心中无故涌出的恐惧。只是越想越火，又把对范岳楼的滔天怒意全压到寇翊一人的身上。</p>

他已经远离了方才的地方，鸠占鹊巢地登上了范老大的主船，与对面的翟觉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了一眼。</p>

戍龙帮众便将翟觉所在的船往里靠去，几乎已经挤进了天鲲船队之中，可却无人再阻拦。</p>

“范岳楼呢？”曹佚秋劈头就问。</p>

他们合作是互利共赢，的确没必要装模作样的假客套，翟觉便直接答：“不知。”</p>

曹佚秋眼睛一眯：“不知？”</p>

“戍龙遵照承诺前去伏击，人掉进海里，十有八九是死了。”翟觉用着无所谓的语调说。</p>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曹佚秋冷着声音道，“你我合作，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p>

“这话说得可不厚道，”翟觉道，“曹副帮主是要过河拆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