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即将破晓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你配吗？曹佚秋。</p>

窦学医如今是要痛快不要命, 明明感受到身后近乎疯癫的怒气，可他还是毫无畏惧地继续说道：“你以为你七个月前能活, 是因为我替你求了情吗？”</p>

曹佚秋的手指关节被他自己捏得吱嘎作响，闻言终于将始终放在范岳楼身上的目光转了回去，斜着眼睛怒视着窦学医的侧脸。</p>

“我早不是你那个怯弱的乖儿子了，”窦学医又低低笑了一声，问，“曹佚秋，讽刺吗？”</p>

怎么不讽刺？</p>

曹佚秋从初建天鲲到现在, 贪欲越扩越大，可失去的却越来越多。</p>

窦旻被他养在身边五年，最后却选择了范岳楼, 这是他心中始终深扎的一根刺, 怎么都拔不下来。</p>

更别提七月前的那次叛乱, 窦旻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站在范岳楼的身边，哪怕最终被逼至垂纶岛, 他也愿意为范岳楼尽死忠。</p>

这也是曹佚秋最不能容忍的事。</p>

唯一让曹佚秋生出些愉悦心思的便是，他七月前保住一条命, 多半是窦旻还念着他这个义父, 向范岳楼求了情。</p>

看, 我的儿子依旧是我的儿子，范岳楼，你以为你赢得彻底吗？你没有。</p>

这就是曹佚秋可悲又可怜的执念，一想到窦旻跪在范岳楼的面前替他求情，他的心中就莫名痛快，他疯狂地渴求自己在旁人那里占着一席之地，至少能给范岳楼添个堵也是好的。</p>

可就在方才, 窦旻告诉他，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p>

就连范岳楼听到这话心中都狠狠一抖。</p>

曹佚秋如今不杀窦学医，无非就是挟持人质保全自身。又或是像他自己说的，他已经不想苟活，但唯独想拉范岳楼与他一同去死。</p>

垂死挣扎的局面里，他想拖范岳楼下水，唯一能利用的筹码就只有窦学医。</p>

一切种种，曹佚秋瞎了眼看不见，可范岳楼清清楚楚。</p>

窦学医对他这义父虽然是憎恨里混着惧怕，但情感上的真挚是做不得假的。他四岁失去父母双亲，打开屋门看见父母尸体的那一夜，应当是他人生中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p>

在那样的绝望中，当年意气风发的曹佚秋单手抱起了他，对他说：“孩子，跟我走吧。”</p>

那时的曹佚秋对窦学医来说，是绝境里的神明，是他用尽全力也要攀住的绳，肝脑涂地也要报答的亲人，是他发誓要用一生紧紧跟随的父亲。</p>

短短两年，他的父亲被人之贪欲侵蚀，性情大变，由神明变成了恶鬼。</p>

窦学医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独自痛哭流涕，最惧怕的事情竟然变成了见到他的义父。最终他落荒而逃，可即便是逃了，他也感念着先前两年里的那份恩情。</p>

七个月前，范岳楼处置了叛乱中的各方势力，最终决定下令处死曹佚秋之时，窦学医正坐在他的桌案边帮他研磨治疗病腿的药物。</p>

范岳楼下令时从不犹豫，可那时，他看着窦学医魂不守舍的神情，嘴唇张张合合，最终还是道：“将人关进大狱好生看守，永世不得放出。”</p>

窦学医停下了磨药的动作，先是看了范岳楼良久，而后端端正正地跪到他的面前，给他磕了三个郑重的响头。</p>

一切深情厚谊都在不言中，少年赤诚，恩情总是大过怨怼的。</p>

因窦学医的确没有求情，可也绝非他自己说得这般无情，他是在激怒曹佚秋。</p>

如境地里还要激怒扼住自己性命的人，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只要曹佚秋一气之下真的杀死他，他就不会再拖后腿了。</p>

范岳楼洞察了窦学医的心思，急急道了声：“旻儿！”</p>

窦学医的目光连同曹佚秋的怒视一同向范岳楼投去，随后，窦学医的喉结翻动一下，混着哭腔道：“老范，若是当年带我走的人原本就是你，那该多好。”</p>

这句话就是引线烧到了头，嘭地一声点燃了曹佚秋脑子里那颗一直处在爆炸边缘的弹药。</p>

曹佚秋的所有暴怒情绪在那一刻顶到了最高峰，排山倒海倾泻而下，疯狂的杀意如同怒浪滔天，手骨凸起、青筋爆裂！</p>

电光火石之间，范岳楼右手急速上移，细拐在他慑人的力道之下直直飞出，噗嗤一声，拐尖生生扎进曹佚秋正准备发力的小臂之中！</p>

曹佚秋一个吃痛，猛地挥手甩开了那细拐。</p>

与同时，范岳楼左腿发力，嘭地将自己原地弹了出去，动如雷霆，两只手同时抱住窦学医的肩部，连续几个翻滚，竟将窦学医从曹佚秋的手中夺了下来！</p>

曹佚秋气性大发，双眼猩红，照着滚作一团的两人泰山压顶般急速而下，拳风烈烈，简直要震天慑地！</p>

嘭————</p>

范岳楼危急之中将窦学医的身体骤然掀了出去，他自己右腿无法发力，根本躲闪不及，只能抬臂，硬生生用拳头对上曹佚秋那猛虎之威的攻势。</p>

两人的拳头像两块坚硬的大石，碰撞上的那一刻，手骨碎裂的声音炸裂开来，内力的暗涌甚至都清晰可闻。</p>

窦学医险些被撞得晕过去，脑中一个激灵，从地上翻身弹起，几步上前摸到了方才被甩飞的细拐。</p>

拐尖锐利，窦学医毫不犹豫，奔向曹佚秋的背后抬手狠狠扎下！</p>

“操！！”曹佚秋的后心处瞬间血流如注，他狂怒中先在范岳楼残废的右腿上狠击一拳，腾腾的杀意促使他转身，携风的拳头已经向窦学医挥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