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互换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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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 辰时。</p>

寒风凛冽的天，裴府上下起得都晚, 厨娘在厨房内生火煮饭，下人们也是这时候才乒乒乓乓地在院内闹出动静。</p>

后院仓库内，裴郁离仍旧穿着身如梨如雪的衣裳，窝在一堆杂物中愁破了脑袋。</p>

管家自己拿着件黑毛大氅，身后跟着两个拎炭火盆的丫鬟，急急忙忙地闯入了仓库中。</p>

“少爷！”管家一见到裴郁离便大惊小怪地往他那边跑，“这房内如此阴寒, 您怎得起个大早上这儿来寻物件了？快将大氅披上！”</p>

裴郁离原本还在出神，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摆着手道：“不要不要, 快拿回去。”</p>

“哎呀这可不行！”管家愈发向他靠近, 那大氅很长, 险些就要剐蹭到散乱的杂物上。</p>

裴郁离赶紧阻止道：“这是寇翊的！别弄脏了！”</p>

管家手一抖，连带着步子也停住了。</p>

不远处的炭火已经点上, 仓库内东西多，火盆不能离得太近, 暖意要升腾起来尚需一段时间。</p>

管家就在这间隙想通了什么, 一脚踏过去, 检查了裴郁离屁股底下好歹垫了个蒲团才放心地呼出口气，随即将那大氅给他披到肩上，道：“弄脏了这衣裳，寇公子顶多也就是皱皱眉。可要是把您冻出个好歹来，他可是要动气的。”</p>

裴郁离倒是被这话先说服了，闻言点了点头，继续翻箱倒柜地找他的东西。</p>

管家在他的耳边啰啰嗦嗦：“厨房准备了红枣参汤和紫米糕, 少爷请先净手用早膳，有什么东西，食完再找可好？”</p>

裴郁离尽管忙着自己的，搭着他这话说：“怎么又是红枣和紫米？”</p>

“补血补血。”管家一个词也要重复两次，絮叨得要命。</p>

裴郁离懒懒地掀起了眼皮：“我今晨照镜子明明瞧着自己脸色红润有光泽，既不气虚也不面白，怎么就要补血了？”</p>

“少爷一到冬日就手脚冰凉，原是体寒所致，所食...”</p>

裴郁离伸出手贴到管家的手背上，无言地与管家对视。</p>

他那手心到手指尖都热乎乎的，一点也不见什么“手脚冰凉”、什么“体寒”，分明健康得很。</p>

管家话被截断，略有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又道：“这都是吃药吃出来的，前些日子刚停了药，现如今正是食补的时候，可不能掉以轻心。”</p>

裴郁离实在没有办法，倏地将手缩回去，哗啦啦泄愤似的将个抽屉拉开，道：“这大早上的你何苦在这里唠叨我？月钱都是朝廷给你们发，我又不发钱，你就偷偷懒，没人说你。”</p>

管家赶紧摇摇头：“没办法，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p>

裴郁离：“......”</p>

朝廷的确是拿出了十足的诚心给予了裴郁离补偿，先是于全国宣告了裴家的冤屈，在东南为裴瑞立了诏碑，又三番五次地提出要给裴郁离封官。</p>

为了此事，新晋的东南总督亲自跑了数趟，可裴郁离自认没有入朝为官的心气儿，不想去凑这份热闹。</p>

拒绝了几次后，他十分郑重地对那跑腿的总督大人说：“不瞒大人，小民意不在仕途，倒是想学学行商之术。”</p>

总督和颜悦色道：“小筠啊，这士农工商，商为末，你又何必执着于商贾之路呢？”</p>

裴郁离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瞒总督大人，家父为官刚正不阿却不得善终，小民...对为官之事心存惧怕，确难当大任。”</p>

总督听到此事心生恻隐，当下便不再说了。</p>

“至于为农为工，皆需纯熟技艺，小民身子实在不争气，做不得身体力行之事。”裴郁离继续道，“思来想去，行商之事虽杂，却在小民兴趣范围内，可以一试，混个温饱也算是好的。”</p>

总督被他说服，右手握拳往左手手心上坚定一敲，道：“既如此便随你心意，商贾种类繁杂，你可有中意的方向？”</p>

裴郁离道：“有啊，火器制造与经营，大人看行不行？”</p>

“好，好！”新上任的总督大人对裴郁离的情感状况没啥了解，当即点头道，“这也算是为国为民，好志气！”</p>

就这样，总督亲自为裴郁离找了火器技艺与经营之道的师傅，一个管上午，一个管下午，日日传授。</p>

“为国为民”的裴郁离有事没事就把寇翊拖在身边跟着一道听课，美其名曰：伴读。</p>

周家需要经营，他们就蹭着朝廷的便宜，一边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摸摸小手搭搭小腿，一边学着如何经营偌大的一个军火商户。</p>

话虽如此，朝廷却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p>

不仅往裴府送了多到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还派去了几十个家仆，要求他们好生照料裴郁离。</p>

裴郁离一合计，金银珠宝好呀，万一以后他跟寇翊拌个嘴吵个架，一怒之下分个居什么的，他还是一条富贵命的好汉。</p>

几十个家仆也没什么麻烦的，反正他基本都在寇翊那边呆着，不怎么回府。</p>

结果......</p>

裴郁离又抬头斜了那管家一眼，无奈道：“我要找东西，你能别在我耳边絮叨吗？”</p>

管家兢兢业业地拿出了记事的小本本，叮嘱道：“虽值冬假，可先生也特地吩咐了，少爷须得多去寇家学习看账本。正午时分寇公子会过来陪您吃饭，并接您过去。”</p>

“所以呢？”</p>

“早午饭不可相隔过近，否则会导致正午吃不下去，少爷现在必须得吃早...”</p>

“行行行，”裴郁离脑袋都要炸，“你去给我端过来，我就在这里吃。”</p>

管家还想说些什么“仓库冷不适合吃饭”云云，被裴郁离一眼瞪了回去。</p>

他终于暂时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尽心尽力地嘱咐烧火盆的两个小丫头：“仓库里东西多，你们看好些，别撩了火。”</p>

裴郁离冲着管家的背影翻了好几个白眼，心想还是寇翊那边清净，若不是为了找刀，他才不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