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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欣慰的笑道:“怡姐儿自小就爱舞刀弄棒。她能去辽东也算是全了心愿。”
平邑也跟着笑起来,“徐二姑娘只比娜妥大两个月,性子却极沉稳。”
“殿下谬赞了。”徐夫人貌似不想冷落裴锦瑶,便随口问一句,“裴神机使比我们怡姐儿小吧?”
女孩子穿着官服显得有些清瘦。一双眼盈盈亮亮,嫣红的嘴唇轻轻抿着。听清了徐夫人的问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微微颌首应声是。
徐夫人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讪讪的抓了颗杏仁嚼了起来。
娜妥目光停在裴锦瑶脸上,娇憨的问平邑,“母亲,裴神机使可以经常进宫来陪我说话吗?徐姐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她不在我都要闷坏了。”
平邑轻笑出声,爱怜的抚了抚娜妥的面颊,“裴神机使是要上衙应卯的。”
换做一般人兴许就顺着杆儿爬上去,谄媚的说自己闲得很,愿意跟公主殿下一块玩什么的。毕竟平邑是仪风帝一奶同胞的姐姐。想讨好都找不着机会。
可裴锦瑶有一大堆的书要看,根本没有闲情跟平邑母女俩虚与委蛇。再说娜妥明显待徐二更加亲密。但是亲密归亲密,踩着她裴神机使的肩膀向徐家示好就太不厚道了。而且,娜妥刻意表现出的天真无邪着实令人反胃。
裴锦瑶正色道:“回禀长公主殿下臣不仅要应卯,也要处理公务。”她很忙的,除了看书画符还得督促阿发种菜做饭磨丹砂呢。
平邑长公主的笑意一点一点褪尽,眸中现出几丝不满。吕国师说的没错,这位裴神机使不见得本事有多大,但是却孤高的很。自以为是南宫末的弟子就能够目空一切。
娜妥不高兴的撇撇嘴,娇嗔道:“啧啧,有什么了不得的公务非得裴神机使处理啊?”
裴锦瑶就纳闷了。从进来到现在,拢共说了没几句话,为何平邑和娜妥好想跟她有仇似的。就算没有她那封密信,刚刚还朝的长公主也不该对臣下是这样的态度。说白了她就是个带着孩子回娘家的寡妇,要不是身份贵重娘家根本容不下她。可她不低调行事也就罢了,反倒张牙舞爪的显示公主的权威。
说她是小丫头,不就是没把她这个神机使放在眼里么?裴锦瑶暗暗叹口气。她小细胳膊拧不过人家长公主的粗大腿。那就认个怂不拧了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裴锦瑶不接话茬,直身立在那里默然不语。
邓太太看出情势不妙,端起茶盏假模假式的吃两口,赞道:“上洞茶清冽呢。”笑吟吟的看向裴锦瑶,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关心。
徐二太太拿帕子印了印唇角,觑了眼面色无波的平邑。
平邑用眼角扫了扫邓太太,沉声道:“虽说神机司不如从前繁盛,琐事也是不是少的。毕竟裴神机使还担着公职不是。“顿了顿,叹口气,”像吕国师那样不求利禄的世外高人能有几个?”
裴锦瑶暗自松口气。原来平邑是在为吕琅抱不平。
娜妥倨傲的扬起下巴,看向裴锦瑶,“裴神机使不是还跟吕国师立下字据了吗?要是求不来雨就卸去神机使一职。这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平邑瞪圆了眼,十分吃惊的样子,“还有这等事?没看出来裴神机使是个烈性儿的。终归年纪小不够稳重。怎好凭意气行事呢?陛下重开神机司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事陛下也是知道的。他答应给我们做个见证。”裴锦瑶语调平稳,没有半点恼羞成怒的样子。既是把仪风帝搬出来,平邑自是不好揪着不放。
娜妥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趣极了。
平邑恨不能撕碎女孩子那张淡然平静的脸孔。任何无法掌控的人或事都足以令她发狂。她也不喜欢面前这个小小年纪却能做到宠辱不惊的裴神机使。
“裴神机使与娜妥公主年纪相仿佛,可娜妥公主更讨喜呢,天真可爱又活泼,也比京城的女孩子爽直。”胡婕妤说道。
这话可褒可贬,端看如何理解。
天真可爱活泼放在七八岁的女童身上正应景,换做十五六岁的一国公主,就有点缺心眼的意思。比京城的姑娘爽直也可以说是不懂礼数。裴锦瑶觉得胡婕妤说话挺讲究的。
邓太太暗自可怜起裴锦瑶来。十二三岁的小人儿,还没来得及学会八面玲珑就被娜妥这般刁难。她偏头瞧了瞧雍容自若的胡婕妤,有点拿不准这位贵人的用意。不过,胡婕妤对平邑就是淡淡的,不甚热络也绝挑不出错儿。想来宫里也不是人人都想逢迎平邑长公主的。邓太太忍不住撇了撇嘴。说什么金枝玉叶,还不就是借着仪风帝的势狐假虎威么。她顶不喜欢平邑和娜妥那种目中无人的劲儿。
平邑没有深究胡婕妤话中意味,爱怜的轻抚着娜妥的脸颊,说道:“既是回京来了,就要学着稳重些。不然的话,与城中闺秀都玩不到一处去。”
徐夫人却道:“公主殿下可是琉璃般剔透的人儿。这样已经很好了。”
邓太太拿茶盏掩住嘴角那抹轻蔑。她真没想到徐夫人拍马屁的功夫居然也是一等一的。还琉璃般剔透的人儿,亏她想得出来。
这是娜妥回京以来收到的最特别的赞美。她恰到好处的显露出少女的娇羞。偎在平邑身畔抿着嘴笑的十分含蓄。
平邑也极是受用,绽开笑容语重心长的对徐夫人说道:“娜妥出生那日,天上现出五色祥云。大王说这是吉兆。我在东真想问个究竟也无人刻纹。好巧不巧的,昨儿在御花园偶遇吕国师顺便提了一句。吕国师听了立马给娜妥排了八字,说她命格贵重非常。“
裴锦瑶闻言眉梢跳了跳。看来平邑长公主想在娜妥贵重非常的命格上下功夫了。她趁此机会把风儿散出去,不消两天就会传扬的尽人皆知。
“娜妥从小就聪明,刚满九个月就能用东真语和大夏官话喊父亲母亲了。”平邑满脸骄傲,“此番我们能从石古苦手里逃脱出来,或许不多不少也是沾了娜妥的光。”
一句话抹杀了裴锦瑶那封密信的功劳。裴锦瑶不免有些气闷。
徐夫人攥紧帕子,笑了笑。
胡婕妤低下头去,轻抚着衣袖上的暗纹。
平邑看向裴锦瑶,有些苦恼的问道:“正巧我也问问裴神机使,究竟什么样的儿郎能担得起娜妥的命格呢?”
这是道不管怎样回答都不对的问题。
裴锦瑶略加思量,朗声说道:“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既然吕国师为公主殿下排的八字那就还是劳烦吕国师为殿下再卜一卦好了。吕国师想必也很乐意为殿下分忧。”
平邑唇角抿成一字。
小小年纪居然比狐狸还狡猾。
事关婚事,娜妥不好出言教训裴锦瑶,只气哼哼的瞪她一眼,便把头转开了。
邓太太看了好半天白戏终于看出点滋味了,端着茶盏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饶是她再笨也看明白了平邑是想借着裴神机使的嘴给娜妥再镀上一层贵不可言的金漆。然而,裴神机使似乎不大识相,没有让平邑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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