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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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贝卡号”下面的鱼群散去，他们停留的地方离岛还有一段距离，天色已黑，小岛此刻像一个巨兽蛰伏在黑暗中，随时可以睁开眼睛，伸出贪婪的爪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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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出现的古怪，在用望远镜看到的情况也很古怪，那么多天里项斐没有在海面上空见到一只飞鸟，而在岛上却一连见到很多只的鸟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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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不可避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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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登岛的困难比白天大得多，项斐决定先休息一晚，第二天再登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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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超出我的预料，暮色之海的生物仿佛有一个统一的领导，到底谁在指挥它们？如此的顺从……明天准备登岛，一探究竟，或许会得到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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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项斐的头发刚干，他把钢笔放在一边，阖上日记本，关掉了书桌上的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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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隔着很远都能闻见岛上腐烂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搁置久了产生的臭味，闻久了之后鼻腔会有一股花香，甜腻的花香萦绕在周围，细嗅之后便会产生幻觉，把腐烂的味道完全盖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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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已经抛弃了丑鱼，纵身一跳进入海底，尾鳍扬起，尾巴闪出流畅的弧度。丑鱼委屈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圈，它同样不想靠近这个海岛，味道很臭，没有池鱼的发话也不敢走，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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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的尾巴拍了拍丑鱼，让它先游回老窝。以丑鱼的智商，在这里不仅帮不到什么忙，反倒有可能帮倒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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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任由自已的身体放松，慢慢陷落，避开月光，荡起一圈圈的波纹，沉入海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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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群不敢出现在周围吵醒他，四周陷入了沉寂。池鱼闭上了眼睛，他躺在银白色的流沙上，周围是一簇簇的珊瑚丛，汇集成一片瑰丽的颜色，不及中间人鱼的半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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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身体离海底还有几乎不察的一丝距离，没有完全停歇在上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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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在太阳刚出来的时候就醒了，只短暂地休息了一会，缓解长时间在海底游荡的疲劳，算起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一直在海底找“海神之泪”，时间长了也挺费人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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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一般不轻易睡觉，如果睡觉的话，短则一二十年，长则几百年说不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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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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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池鱼默默地想，可能连灰都不剩，尸体都埋在海岛上变成植物的肥料，这更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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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探出身了，趴在随便找到的一块木板上，幸而没有用力，木板沉了一些，还是坚强地浮在海面，随着海波微微晃动。他白皙的背部上，蝴蝶骨像展翅欲飞的蝴蝶，被长长的银发遮挡一些，只能看出微凸的弧度。几滴探出海面时带出的水珠顺着流畅的脊背滑下，漫入海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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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饶有趣味地在远处看着“阿贝卡号”上面的人类在进行准备工作。领头的军官今天穿的和平时不太一样，不是军装，而是一身混色的迷彩，他挺直着身板，一只手抬起，正整理自已的袖口，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猛地抬头向池鱼的方向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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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的嘴唇紧抿着成一条沉静的直线，眼睛很冷，蕴着深沉的暗色，让池鱼想起在海底凶猛的虎鲨，也是这样的眼神。可惜相距的太远，人类的视力根本看不到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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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仔细扫了一下军官的全身，军官很谨慎，池鱼光在他身上看见的武器就有好几种，隐藏在身上看不见的更多，看来他能活的时间很长，至少在岛上不会出什么问题。池鱼的尾鳍在他没有意识下轻轻地翘起，他殷红的唇角微微勾起，朝军官笑了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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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旁边还有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有一个似乎问了他什么，军官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一声，收回了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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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钻回了海底，现在不能打草惊蛇。他要等军官登岛，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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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斐把最后一颗扣了扣好，检查了一遍，确保一切无误，没有什么东西忘带，他转头对二皇了道，“阿贝卡号麻烦二皇了了，这里没有信号，如果一个星期内我们没有出来的话，恐怕凶多吉少，到时候请二皇了带着其余的人尽量逃出暮色之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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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斐习惯生死离别，每次出任务都是一次赌局，这次对他来说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结果只有两种，活着回来，死在岛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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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凶多吉少”时神色没有一丝变化，眉眼冷肃，扫了一眼二皇了身后的士兵，他这一次只带了五个人，剩下的都留在船上。那些士兵微微动容，有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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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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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我也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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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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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站出了一排的士兵，希望项斐把他们一起带去。项斐穿着军靴，踏出了清脆的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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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他们的面前，一个个替他们抚平领口，这里面有皇帝派来的，有他一手带着的。但在此刻，项斐像是他们刚进军队时一样，抚平领口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你们留在这里也有自已的任务。如果一个星期后无人出来，保护好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安全回到阿贝卡帝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