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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街心的甘修雎,忧心忡忡,以往他的心性洒脱不羁,何曾为这样繁杂琐碎的事所烦扰,看来那位“神意外韵,星河牵织,落幕处却暗藏着一抹微弱光莹,”的女子对他影响很大,甚至是逆转了他的秉性。所以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有如此之大的截然改变,对于号称“宗师之隙”的上岘印突然出现在建康城,这是一种讯号,也是一记警告,告诉他们外面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豺狼,欲鲸吞蚕食着这座繁花锦簇的江南半壁江山。
今日或许是天注定,要他发现敌人蓄意匿藏的痕迹,好让他不再浑浑噩噩的,度日如年的荒废,大好年华,怎不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做一番大事业,现今的他们可谓风头无两,权倾陈氏朝堂,任何阻拦都被他们清除出了去,连名邺效仿古事“指鹿为马”,被他们扶植起来的皇帝陈叔宝都不敢轻易的违背,虽有犯谏耿言的大臣前来不畏惧怕的指责,但是其支持者却是遍布朝堂,威慑而力震,无人容易阻挠的成。
“好,姑且看看你的目的是不是虎符君子令!”甘修雎按耐不住涌动沸腾的热血,保持一颗赤子之心的松懈,好不敷衍搪塞的将那一份无拘无束的放达不羁,融洽的恰到好处。他走到一处酒肆,单手提起一坛浊酒启封,仰首倒饮,一股清泉泻流下来,涌注入他的口里,慢慢变得异常眷逸,原来他还是那个无边公子青睐的修雎,“折戟沉沙铁未销”,任凭君倾请测听,“括易一室”仅两室之一的一室之主,堪比左使。三兄弟中他的年纪居长,最是洒脱不羁,不为权力所恋栈,北静荒厄虽然不贪权位,但是却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所以常常为某一件事,纠拗不过,有点偏执。当名邺化名为“甘肃川”,以甘为姓时并让他误会,这是要他甘修雎继承“括易一室”么!虽然是无意之举,但似乎有点冷落他之嫌。
“括易一室”分内室与外室,内室主政治,外室主邦交,甘修雎的内室并是如此,因为他长年踞居建康,深谙政治格局,而北静荒厄是北静王府的嫡长子,虽然被遗弃,但脾性狂躁的他,好任侠,习武艺,结交江湖草莽英雄
,主外室更好不过。但自古以来,攘外必先安内,他们外室就好比外放的武将,在擅于尔虞我诈的京畿之地,那么就比不了长年累月侵淫在朝堂里的文臣了,所以其中的区别,就很难让人不有所误会,名邺虽然瞧得清楚明白,但却是无可奈何。
酒水饱啧,湿泽透过他的袍襟,微醺的醉意最是浓郁惬意,他借着酒劲,领着无边风情的潇洒乐娱,将酒坛比喻做杯,假若拿执,向一处佛寺外的偏庑走去。哪里是大理寺的执勤机构,大理之意:古谓掌刑曰士,又曰理。汉景帝加大字,取天官贵人之牢曰大理之义。历经两汉、前梁至今,都沿习使用。
裘阎稳立不及的托住一根损毁的走廊窗棂,此刻的他,无力再对抗北静未销,但他明白自己的性命可保,因为这“括易一室”的大敌,并非是他一个小小的不足以撼动江南权柄的小人物。楚室晓及绰儿的生死存活他一手掌握,那么要挟不了北静未销,并对瘫塌在地心如死灰的楚室晓厉声的胁迫道:“楚室晓,你想要要回孩子,去找君子令来换,”言罢俯身抱起晕厥中伤痕累累的绰儿,摇摇欲坠的准备离去。
玄瑛子望着裘阎离去时的孤寂背影,微若游丝的道:“为何放他走…咳,这不是遗虎为患么!”说罢轻轻不忍的幽咳了一声。
北静未销留下两道残缺不全的身影在眼孔里,淡淡的道:“留下他也无什意义,因为他的身上并没有偷盗虎符君子令,放走他,是为了更好的查找觊觎其野心之人的下落,好一网打尽,平息这不必要的干戈,还这座久不经风雨洗礼的江山,一刻安宁的顺和。”
玄瑛子怔怔的仰首观望着他酷削的轮廓下巴,竟然萌生一股孺慕之情,她需要被呵护么,一时她羞红了两腮,直烧到颈后。这北静未销果然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已经变得成熟稳重,与以往任性凭喜恶的浮躁,判若两人,看来他不是藏匿住了致爱的温暖之心,而是早就升华变作一种博大的情怀了,家国情仇就是如此的凌然不同,就算有仰慕之意,也是人之常情,何况是她一介小小的弱女子了。
缇骑卫奉令统领着护城士兵回营
而去,独自留下楚室晓一人发呆,北静未销俯身下去,垂皱眉头,瞧着他呆傻的脸孔,嘀咕道:“确实有几分相像,不过你并非是她,‘小邺’啊你还能将期许如初的找寻么!”说罢搂着玄瑛子淡陌的离去。
空荡荡的街心此刻仅剩下楚室晓一人发怔,他久久的不能回应,寂寥的落寞笼罩着他冷硬的身体轮廓,瞧来有些发怵。街上的行人渐渐的开始出现,那些被损毁的商铺店面慢慢的有人出来收拾干净,将狼藉凌乱的痕迹抹拭去,不知是谁怜悯的对他嘘寒问候,却得来一具如泥塑木雕的回应,并无奈的放弃离开。这时城头的阴翳也落到背脊的后端,原来这座城还是依旧模样,但却也物是人非。然而在城墙的一处角落,隐隐露出一片衣角,见他虽藏掩,却隐匿不住那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端的厉害非凡。他三四十岁年纪,面容清减瘦癯忝为高倨,衣饰乃是少数夷族偏胡式装扮,与中原的汉服明显不同,此人目蓄精芒,在看过楚室晓一眼后,就消失无踪,将仅在哪里存留过的痕迹也被清除殆尽,仿佛他从天而降,又钻地而遁。此时又恢复到了那种清明无声的寥廓之境,一如既往,无患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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