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帝王的心头宠(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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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飞速奔跑起来,他听见池惟青在后头问:“刚刚……为什么要冒险救我?很危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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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满心担忧着池惟青的伤,对这个问题想也没想,直接顺口道:“这有什么的,陛下因救我而伤,依理我当然也得救陛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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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箬竹刚问完,就感受到池惟青紧贴着他后背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哪怕只是刹那转瞬而逝,也被他捕捉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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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传来的声音明显黯淡了许多:“只是报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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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箬竹默了默唇,认真思索后被他这问给问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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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报恩吗?不只是报恩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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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仅仅是或者否的两种答案其一,他却在一时间应答不上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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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知道自已纵使帮他吸出毒血也能安然无恙,因为他将会是大梁朝名垂青史的千古明君,还因为……一丝紧张、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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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难言至极的复杂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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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眼帘低挂着,纤长微卷的睫毛遮下来,就掩盖住了所有神采,不容池惟青的目光窥探半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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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他却连哒哒马蹄声都听不见了,仿佛在这个刹那,世间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与快慢不一的心跳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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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惟青迫切地想得到他一个答案,殊不知箬竹也在心里反复问自已,想追求明白错节如秋叶脉络的心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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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该换个方式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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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他不是百毒不侵的神仙,只是个普通人类,以唇吸出毒血就意味着有可能是一命换一命,他还会为池惟青做到如此地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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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会犹豫迟疑,但似乎……也是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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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假如因为救他而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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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当即在心里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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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诚可贵,如果他不是受人参拜的仙君,就很难做到愿意舍命救人的无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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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偏偏愿意救池惟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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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池惟青就是最微渺的凡人,却为他冲入火海,又为他挡下狼牙,甚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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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重伤也要多走几步,只为能稍微快一些等到太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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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乎乱了套,弯弯绕绕像个解不开的死局,到底错在了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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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他以往遇到过的任何一件,箬竹想侧身抬眸看看池惟青,但因仍旧没有答案,索性忍住了,将呼吸逐渐放的低缓,假意是中毒发作,在他怀里晕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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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怎么都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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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一觉,他想睡一觉兴许就清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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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署的随行太医被江闻带着匆匆赶来,入目就见司婕妤躺在陛下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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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江闻拎下马腿还没站直,就听见池惟青催促:“杵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给他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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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连忙快步走上前,却又在伸手探脉时有些迟疑。他听江大人说,陛下和司婕妤都受了伤,而龙体贵重,哪有先替后妃看病的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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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司婕妤倚靠在陛下胸前的面容很安详,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事。反倒是陛下,脸色煞白得没有半点血色,视线再往下移才知,所有的血都顺着大腿根流下,触目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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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道:“微臣还是先给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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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池惟青环抱着箬竹的手臂因担心而微微颤抖,更没耐心听他慢吞吞讲话,“朕说先给他看就先给他看,但凡他有半点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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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下意识以为陛下会说出,但凡司婕妤有一丝不好,就要整个太医署给他陪葬,诸如此类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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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池惟青顿了顿,他即将出口的话,在唇间倏尔转了个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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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他不会出事,你快给他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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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假寐着,听着池惟青的话音,那是过分紧张而发怒的情绪在高空陡然泄了气,不肯妥协地坠落。以及他贴在自已耳边反复低喃的“阿竹,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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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想不明白的事,瞬间拨云见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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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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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大梁王朝害怕失去这个帝王,而是他箬竹仙君害怕失去池惟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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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有些喜欢池惟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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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认知让箬竹整个人都慌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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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天宫神仙,可活数万年之久,而池惟青至多不过百年寿终。这如何使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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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他是如何被喂下解毒丹药,又是如何被送回行宫寝殿,箬竹都记不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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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中混混沌沌,只有一个念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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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族相恋的神仙里,或与所爱阴阳两隔,或为人类触犯天条,总之最终没有一个落了好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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