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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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国。”

似乎是太久不见，又顿了几秒，他才缓缓唤了声，“老同学。”

太阳很大，光影打在何曜青修长白皙的手指上，像是渡了层层淡淡的金光。他轻轻动了动，先是笑，手指又不动声色地划过衣摆，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递向杨安。

是老同学，也是多年的室友，杨安也算是了解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何曜青暗自松了口气，拇指和手指又不自觉地相互揉搓。

杨安像是没看到一般，换了别的话题，问他：“这几年怎么样？”

老友相见，难免寒暄。

“都挺好。”

何曜青接过话，想了想，还是说道：“对不起啊，杨导。”

“嗐，这说得什么话？”杨安习惯性想去拍他的肩，安抚的动作停在空中，转而拍在自己的头上。

这看起来像是嫌弃的抗拒，在杨安眼中又是另一番光景，是他们的学生时代。

杨安暗自叹了口气，声音都低了不少，问他：“真决定好了吗？”

“嗯。”说到这事，何曜青又笑了笑，眉眼弯弯，不笑带笑的眼睛不自觉地上扬，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他说，“总要踏出这一步的。”

“那行，那我们直接去平阳村逛逛？”杨安说着又像是想到什么，又说道，“这么赶你身体受得了吗？要不明天......”

“明天我还有事，不好意思......”何曜青眼神不经意地看向手中的手机屏幕，一连串的消息跳出来。

他眨了眨眼，确认没什么重要的事之后，将手机屏幕关掉，没回消息。

越野车驶离城市，七拐八拐地拐进大山里。

何曜青闭着眼睛休息，追赶时间差让他有些疲惫，长时间断断续续的做梦让他不太清醒。

靠在驾驶位上，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

同一时间的平阳村，《恋旧》剧组的工作人员和先到来的嘉宾正在当地租来的一户农户家院子里举行破冰仪式。

邀请的嘉宾基本都到了，少数还未到，但人家是带资进组的明星。

工作人员招呼着到场的嘉宾们，冷不防听到一阵汽车引擎声，有人从外面敲门。

院子里的铁门打开，有风吹打在门前的两棵迎客松上，尖锐枝叶罩下一片黑影。刺刺作响，难听！

先走进来是两个拎着盒子的人，而后才从后方传出一道带笑的声音。那声音低沉温润，如铃触玉，让人无端生出好感。

“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给大家带了点点心，都尝尝啊！”

说话的人缓缓地从保姆车上下来，比眼前拎着东西的两个人都要高。他说话间，眼睛微微眨动，星星点点的笑意在眼尾扬起。

“这是我们家叶荀，还请各位老师多加照顾！”前方拎着盒子的人是叶荀的经纪人，他将手中的盒子打开，将带来的食物一一分发过去。

“哪里哪里，请叶老师多指教！”

“是啊，久闻大名！”

“初次合作，合作愉快！”

谈笑声中，众人将目光再次移向后边的叶荀身上。本以为他这样的大忙人至少要正式开拍才到场，没想到来得这么早。

“大家尝尝这个桃子，朋友刚从奉化寄过来的，今年的早桃。”叶荀将“早”字绕在唇舌之间勾了一圈才发出声，目光掠过敞开着的大门，随即笑着将桃子分给众人，行走之间跟到来的嘉宾和工作人员一一握过手，俨然一个热情称职的交际花。

一时之间，院子里都是水蜜桃的香甜味道。

最后一个桃子剩在叶荀手中，是极好看的嫩粉色。他也不吃，目光轻飘飘地移向外端那两扇重新合上的铁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左手和右手轮番在桃子表面抚摸揉搓着，细细碎碎的绒毛轻轻划过指腹，摩擦之间升起的温度黏糊又灼人。

*

“教我呗！”

“杨导，你就教教我呗！”年轻的女嘉宾挤在院子外面的台阶上，小声跟杨安闲聊。

“这没法教，你要不多观察一下叶荀？”杨安冷嘲一声，将手中正抽着的烟掐灭，丢进眼前的垃圾桶里。

那灭掉的火光竟然又亮了起来，挣扎着烧焦了垃圾桶里脏了的洋娃娃的头发。

杨安啧了一声，那点火光彻底灭了下去。

他不忍心叫醒何曜青，就在这门口等着他睡醒再介绍给其他人认识，不成想被这出来遛弯的女嘉宾缠上。

“也是，叶老师真是很好的人。”女嘉宾笑了笑，脸上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说不出那里奇怪的娇羞。

“什么？”杨安像是听到什么了不起的笑话一般，重复道，“很好的人？”

“是啊！”女嘉宾笑道，“他刚给大家带了水果，是水蜜桃......可甜了.....”

杨安抬了抬眼，透过门缝隙，正巧看到叶荀将手中的桃子放在鼻尖嗅了嗅。手腕上的手表看着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是吗？”他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女嘉宾的眼神在垃圾桶里变了味道。

“是啊，对了杨导，您有没有叶哥微信，推给我一下。”女嘉宾说着又自言自语，“他这么热情的人，不会拒绝我吧？”

“热情？”杨安接连听到两个天大的笑话，乐了，“他从不对人热情。”

说着，杨安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正巧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何曜青。

许是没休息好又揉过的原因，他的眼尾微微发红，因着自带的笑意，涂添了不少没来由的热情。

“还好吗？”杨安迎过去。

“嗯。”何曜青借着喝水的时间调整了一些状态，莞尔笑道，“你们聊什么呢？”

他不是擅长搭话

的性格，更不是喜欢这些闲事，只是做了决定，就要努力去适应的人。

“没什么，说人热情......”

“导演，你就是小气......”

杨安和女嘉宾同时开口。

不等杨安回话，她又说：“教教我又不会怎么样？”

“教什么？”何曜青揉了揉眉骨，有些疲惫，并未多想。

“教她如何讨好人。”杨安气笑了，没有注意到何曜青突然地愣住，心理还想着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有人说叶荀热情这种奇闻。

“什么啊，我是说叶老师热情，业务能力好......”女嘉宾有些挂不住脸面，本来是调侃着说良好的人际关系。

“再说一遍，他从不对人......”

杨安话说到一半，赫然瞪圆了双眼，眼见着一只白皙干净的手将一个嫩粉色的桃子递送到何曜青嘴边，而后又抬眼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热情”两个字硬是卡在喉咙里咽下去，呛得嗓子疼。

“需要我教吗？”叶荀站在他面前，目光却是牢牢地定在何曜青的身上，缓慢清晰地说道，“我最会讨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