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断桥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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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天命？妙灵乃是天地所生，身负天地大道，亦是天命所生，然而此刻，妙灵却被红纱女子的一番天命之言震惊的无以复加；众生之前途谓之为天命，字字如醍醐灌顶，此时此刻，黄泉水流不息，妙灵亦是心绪难平。

黄泉之中怨气四起，鬼哭魂嚎，瞧着从诸天万界而来的那无数的魂灵不断涌上断桥，又从断桥上坠落进黄泉之中，妙灵忽然觉得好像什么都看不懂、看不透了，忍不住问道：

“桥为何会断，冥界的大门又为何关闭…？前辈所说的天命太过沉重，如果众生的命途是为天命，难道众生要让我夫君一人来承担吗…？夫君如天，在我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两个女子同在彼岸，心却难同，红纱女子面色犹豫，细数流水，过了片刻才言道：“冥界无主，自然没人开门，这桥却是被一个人打断的；我并不是要让你夫妻二人领受天命，承担众生的命运，而只是为你们指一段路而已，因为我…同样也在命途之中，同样也要‘奉命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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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灵和红纱女子面对黄泉，言谈众生之际，黄泉水底，断桥沉沙，此时沉入水底的那一截断桥之中却不停的散发出阴冷之气，竟使得周围的冤魂厉鬼都只能绕道而行，无一敢靠近断桥所在之处。

往生奈何桥，本可在魂灵通往彼岸冥界时净化魂灵的怨气，这时候却让水底的一众鬼物纷纷远避，周围水域再也看不见一个鬼影；断桥空间之中，又过了几日之后，老鬼一直都闭关未出。

同时，醉候楼观被阵法所缚，等了好几天也终于开始着急，自言自语道：“你们两个怎么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要是再不醒来，恐怕老鬼就要先醒过来了…！”楼观不停地向赵牧灵和小神婆两人传去心声，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在老鬼闭关的洞口，流淌而出的黑水早已经漫过了赵牧灵和小神婆两人的头顶，阴冷的黄泉怨毒之气充满了整个石室，根本看不清石室里面的状况，同样也无法感受到赵牧灵和小神婆两人的气息；唯一能够察觉到的，便是在黑水之中，隐隐能够看到红纱女子的红色花瓣发出的微弱红光，一左一右，正好堵住了洞口。

本来此处只有黄泉水精流动，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动静，可是在楼观的不断呼唤之下，忽然间，石室洞口黑水之中的两团红光忽然连在了一起，红光射出水面，一朵朵红色花瓣竟然盛放在黑水之上，绕着赵牧灵和小神婆两人所在的位置一直漂浮不沉。

在红光的映射下，隐约可见洞口黑水之下的赵牧灵和小神婆两人的身影仿佛变为了同一个人，过了不久之后，从石室之中流出淹没了赵牧灵和小神婆两人的黄泉水精，那黑水的水位竟然开始不断下降，逐渐已经没有黑水从洞口流出；赵牧灵和小神婆被冰封在一起的冰堆也逐渐显露出来。

这时虽然还是没见赵牧灵和小神婆现身，但是楼观却突然听到了赵牧灵微弱的心声说道：“前辈，过去几日了？我娘子有没有来找我…？”

这时候虽然听到的是赵牧灵的声音，但是楼观却察觉到，赵牧灵发出心声的灵气之中也伴随着小神婆的声音，很显然两人此时的力量已经融为一体，楼观顿时放下了悬着的心，暗中叹道：“一个人族，一个彼岸之主，没想到还真的合二为一了…！虽然有些冒险，但好在还是成功了…！”

楼观感知到赵牧灵和小神婆两人的力量汇聚到了一处，而且赵牧灵的意识已经苏醒，便知道两人已经成功抵受住了黄泉水精的怨毒之气，其实，这才是楼观一开始的预想；可是楼观也没想到，赵牧灵苏醒之后首先关心的不是他自己是否还活着，而是在担心他那个‘娘子’。

想到此处，楼观不禁哑然失笑，摇头自嘲道：“可惜我是个道士，而且已经老了，如今又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恐怕是没有这等福分了…！”

然后，楼观才对赵牧灵回应道：“按照人间的日夜来算，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你的那位娘子早就在找你了，她一直等在黄泉水畔，可谓是‘望穿秋水’，而且还非要跳下来找你，你要是再不快一点，当心她真跳下来，这黄泉之中的色鬼可是数不胜数啊…！”

楼观说完，忍不住笑了笑，但是却再也没有听见赵牧灵的心声了，而这时候在石室洞口，一朵朵红色花瓣盛放在冰堆之上，忽然间从冰堆之中透露出了强大的吸力，石室之中的黑水被吸引，顿时滚滚流出，却没有一滴水流出洞口，而是全都被洞口的冰堆吸收干净了。

随着石室之中的黑水不断流出，黄泉水精的怨毒之气伴随着的阴冷气息也让赵牧灵和小神婆身上的冰层不断增加，在两人身上形成的冰堆很快就完全的堵住了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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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冰堆之中的赵牧灵其实已经发现，他身上附着着另外一股力量，那是来自于小神婆的气息，赵牧灵知道是小神婆帮助他，才让他顶受住了黄泉水精的怨毒之气，这时候的小神婆还不见苏醒，显然小神婆是将所有的力量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随着不断炼化黄泉水精，意识清醒之后，赵牧灵已经能够逐渐适应黄泉水精的怨毒之气，而且黄泉水精炼化入体之后，赵牧灵发现体内的神魂气息一刻强过一刻，几乎现在的每一道魂魄都比之前所有的魂魄相加更为凝练强大。

赵牧灵感应到，或许如今单独的一道魂魄飞出体外，都能够独立存在而无惧世间罡风，可能已经真正达到了楼观所说的灵魂不灭的境地，可是在此过程中，赵牧灵也察觉到他与他的魂魄之间仿佛存在着一道间隙，他此时的心神无法真正地与魂魄相互沟通。

对于他此时的心神来说，他的魂魄无比的沉重，又十分的陌生，仿佛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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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沉睡了无数的过往，只不过那些记忆仿佛被尘封了，对于他的现在心神来说仿佛就是一块禁地；赵牧灵意识到，那很有可能就是妙灵所说的他过往的记忆。

赵牧灵感应到，随着炼化的黄泉水精越来越多，他对魂魄中的那些过往的记忆也就越来越近，可是这时候他有感到十分的不安，因为那些记忆一旦恢复，也就意味着现在的他可能将会彻底地变成另外一个人。

但是此时赵牧灵已经别无选择，因为他此时所关系的不仅是他一个人，还有小神婆，于是，在吸取黄泉水精的同时，赵牧灵也开始将过度了怨气的黄泉水精传送到小神婆体内，只能在不安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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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之中老鬼排出的黄泉水精源源不断，赵牧灵来者不拒，可是在过了不久之后，他发现自己的魂魄几乎已经不能再接受黄泉水精的力量，这时候赵牧灵忽然发现，他体内的十层灵台之中有一层虽然被魔主之气霸占了，但是其中一层却透露出了黄泉之气的气息。

赵牧灵也不知十层灵台以前到底是积蓄了哪些力量，但是一看此时的十层灵台，除了第一层的混沌之气以外，就只有一层时光之力，其他的几乎都被魔主之气所霸占了，于是，赵牧灵便试着将过度了怨气的黄泉水精引入了那一层透露出黄泉之气气息的灵台之中。

一开始，赵牧灵将黄泉水精引入灵台时，其中的魔主之气还十分抗拒，但是随着赵牧灵将越来越多的黄泉水精凝聚在灵台之外，渐渐地，那层灵台之中的奠基石碑忽然间震动不止，竟然散发出古朴的灰芒，主动牵引黄泉水精汇聚于灵台之中。

随着黄泉水精越来越多，魔主之气也只能退出灵台，这时候赵牧灵才发现，原来他的灵台之上不知在何时留下了一道上下贯通的剑痕，他体内的伤势一直未能完全恢复，似乎这剑痕就是根源，但随着黄泉水精逐渐占据了整层灵台，赵牧灵发现灵台之上的剑痕竟然恢复了一些。

赵牧灵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心想其他的几层灵台其实也透露出了并非是属于魔主之气的气息，如若将所有灵台之中的灵气复原，或许便能够让灵台上的剑痕彻底恢复。

但就在此时，灵台之上的剑痕只是稍稍恢复了一些，赵牧灵就感觉到他体内顿时少去了一股沉重的压力，像是某种封印一般的力量被抽走了，而以往他并没有察觉到体内有这种力量的存在。

“看来此番回去，是有必要问清楚娘子我这伤势到底是怎么来的了！”这时候赵牧灵才意识到，灵台之上的剑痕不仅是他体内伤势的根源，也一直在无形地镇压着他，不过好在已经被他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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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赵牧灵的神魂本来已经到了吸取黄泉水精的极限，可是随着赵牧灵将越来越多的黄泉水精倾注于灵台之中，赵牧灵发现，在十层灵台之上，有一颗暗淡无光的俪珠忽然恢复了几分光彩。

与之同时，赵牧灵察觉到他的神魂居然好像一跃而升，似乎是又蜕变到了另外一个范畴之中，而且神魂之力竟然又在继续增长；赵牧灵将三魂七魄一一召唤到灵台之前，发现每一道魂魄竟然都变成了完全独立的存在，彼此虽然依然相互依存，但是此时单独的每一道魂魄都具有了三魂七魄所有的力量。

“这难道就是楼观前辈所说的‘不坠黄泉’的神魂境界…？”赵牧灵暗自猜测、将信将疑，此刻也意识到，十层灵台之上的那颗俪珠应该就是他的魂魄精元所在，却并不完全属于现在的他，而是属于‘赵牧灵’。

赵牧灵的十道神魂飞向十层灵台顶峰，都来到魂魄精元俪珠周围，果然，俪珠在渴望着神魂的力量，十道神魂也对魂魄精元俪珠难以自拔，皆是不受赵牧灵的意识控制，纷纷向魂魄精元俪珠伸出了双手。

下一刻，十道神魂突然消失，十层灵台之上光芒万丈，那颗魂魄精元俪珠终于被点亮，一瞬间，无数来自于灵魂深处记忆的画面接连不断地清晰地出现在赵牧灵的意识之中，赵牧灵意识到，他过往的记忆已经被唤醒了。

“他醒了，那我岂不是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