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番外·真假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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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没有多亲厚的感情，这点孩子她爸确实没法否认。这孩子刚找回来，他话都没来得及跟她说两句，跟个陌生人差不多。</p>

再者，有了妻子的抱怨和养女的“被欺负”，他对她的感观确实不怎么好。</p>

特别是，最近孩子又闹着要回孤儿院。</p>

所以他之前，才没带孩子来过年，就怕闹得不好看，想着回头再好好教孩子。</p>

“感情以后可以慢慢培养的嘛！”</p>

风知意看着他，有些失望地微微摇头，“你还是没有看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你不如问问孩子她自己，她为什么不肯接受你们？为什么不想要这样的家？为什么会磨灭了孩子孺慕双亲的天性，不喜欢你们？”</p>

看着他不认同想要反驳的神色，风知意补充道，“别当她是个孩子、以为她是在耍脾气，就不把她的感受和想法当回事。她过了年就八岁了，早就有了自己的三观和论断。更何况，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孤儿更是会更早懂事。因为没人娇宠着他们天真无邪地不谙世事，他们会更早地领会到这世间的人情冷暖、是非道理。”</p>

“且先不论她的观念和想法对错与否，真正爱孩子的父母，难道不觉得孩子是否舒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吗？会至孩子的伤心和委屈于不顾吗？所以请你尊重她，尊重她的感情和感受，正视她的三观和想法。”</p>

孩子她爸被风知意这温温柔柔的话训得无言以对地噎了噎，默默地点头，然后走到小女孩跟前，蹲下来平视她，“囡囡，咱们先不生气，你认真地告诉爸爸，你为什么不想要爸爸妈妈呢？”</p>

小女孩抿抿唇，确实认真地想了想，“你相信我吗？”</p>

孩子她爸点头。</p>

小女孩子紧接着又问，“那我说，以前那么多坏事都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欺负过她，我也不是坏孩子你信吗？”</p>

孩子她爸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p>

小女孩步步紧逼，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很多事情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有些，我确实亲眼看见了，那些都是她自己做的，然后说谎是我做的。她就是故意让你们觉得，我是个坏孩子，你信吗？”</p>

那个她，自然是那个假千金。</p>

孩子她爸有些无法置信地回头看了看还埋在妈妈怀里小声哭泣的假千金，他自己养大的宝贝闺女他难道还能不了解？确确实实是天真可爱、温柔善良又懂事啊！怎么可能是她口中那么多心机、那么恶毒的小女孩？</p>

所以，这下他实在没法点头，因为他不相信。</p>

也不能明明不信她，为了蒙混过关、粉饰太平而敷衍她点头。因为这么多长辈看着，他若对孩子敷衍欺骗，他奶奶会第一个不同意。而且，也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p>

见此，小女孩很笃定地说，“所以，你不信我！在我和她之间，你永远只信她不信我！我一点都不想要这样不相信我的爸爸妈妈。”</p>

孩子她爸被她这话震撼得久久无言，他终于知道了症结所在：是啊，父母不相信孩子，孩子又怎么可能信赖父母？更不可能去亲近和喜欢。</p>

信任，才是所有感情的基础。</p>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是自己的父母不相信自己，他该有多委屈、多伤心、多难过、多愤怒，甚至还可能会衍生出仇恨？</p>

孩子她爸羞愧不已，但还不死心地垂死挣扎，“那、以后爸爸努力去相信你，每一件事都一定做到公正公平好吗？”</p>

小女孩子很坚决地摇摇头，“不好。你不相信我以前，我也没法相信你以后。”</p>

这话说得孩子她爸如遭重击，愣愣地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心虚，“以前、以前的是我不了解事实真相如何，也没证据证明你们谁说的是对是错。手心手背都是肉，爸爸实在没法选择，选择一个，就会伤害另外一个，爸爸都不舍得，咱们不计较了好吗？”</p>

最后的语气，几乎是哀求。</p>

可小女孩却意外的冷静和理智，“不好。就像这位老奶奶说的，你为什么漠视我以前的委屈不管不计较？难道我活该白白遭受那些吗？”</p>

她很不明白，“还有我受了冤枉委屈，难道不该是我爸爸妈妈为我出头讨回公道吗？为什么还要我去找证据让你们相信？这是爸爸妈妈对孩子的样子吗？还不如孤儿院里的老师对我好，我不要。”</p>

孩子她爸被这直白的话问得捂住了脸，羞愧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对不起、对不起……”</p>

风知意轻叹一声，“算了吧。”</p>

“奶奶！”孩子她爸哽咽地打断风知意，“怎么能真的算了？她又不是孤儿，怎么真的能让她回孤儿院？先不说生活苦不苦，以后的教育会跟不上的啊！这对她以后的影响会很大的。”</p>

说着，诚恳地对小女孩说，“囡囡啊，再给爸爸一次机会好吗？”</p>

小女孩看他实在真情实意，都眼睛红红地泛着泪了，心软地默了默，良久微微动摇地开口，“那你做到一件事，我就愿意试着去相信你。”</p>

孩子她爸忙道，“你说！”</p>

“你把她丢掉！”小女孩毫不客气地指着假千金，非常霸道地表示，“只要我一个女儿！”</p>

孩子她爸还没说完，孩子她妈立马尖叫地反驳，“不可能！”</p>

说着，还连忙轻拍着哄着又哭得更伤心的假千金，心疼到气急败坏，“你们看看，她就是这么小心眼！容不下妹妹！”</p>

“对！”小女孩毫不否认，神色平静到冷漠地点头，“我就是容不下她！有她没我、有我没她！”</p>

孩子她爸也为难，折中道，“你实在不喜欢她的话，那你们分开住好吗？彼此不接触，可以吗？”</p>

风知意听得轻笑，“分开？怎么分开？你们这对父母，打算跟谁住在一起呢？难不成一三五一个，二四六一个？这样反而会伤到两个孩子吧？”</p>

这确实很不妥，孩子她爸为难地皱眉。</p>

倒是小女孩拒绝，“不用了，不是住不住在一起的问题，我就是不想要跟她喊同一个爸爸妈妈。你们不丢掉她，我就不可能认你们！”</p>

这话说得孩子她妈几乎要气死，“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哪个家里没有兄弟姐妹的？哪个人会像她这么霸道不讲理的？”</p>

风知意倒是能理解小女孩的感觉，“她不是容不下兄弟姐妹，她只是容不下爸爸妈妈爱伤害她的人。试问，你们谁能容忍？这委屈如何咽下去？”</p>

这话戳中了小女孩的委屈和泪点，一下子就赶紧低头抹眼泪。</p>

大人都沉默无言，孩子们都默默地摇摇头，若那么多陷害污蔑都是真的，那确实没法原谅。</p>

“奶奶……”孩子她爸几乎要哭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p>

风知意轻叹地摸摸他的头，“你们想和稀泥地粉饰太平是不行的。这委屈不彻底解决，就会像颗毒瘤一样、会对孩子的伤害越来越大，孩子的心结会越来越深。所以这死结无法解，你们跟这孩子没有缘分。”</p>

孩子她爸确实做不到不要养女，可是，“那也不能、那也不能真让她会孤儿院……”</p>

风知意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别急，奶奶怎么可能让自家的孩子孤苦无依地流落在外做孤儿？但这于理于法于情，孩子的归属，都以孩子的意愿、孩子的身心健康为要是不是？咱们就算闹上法庭，法律也会根据孩子的意愿来的。”</p>

孩子她爸默默地点头，信赖地望着风知意，“那奶奶您说该怎么办？”</p>

风知意示意他稍安勿躁，转向小女孩温柔地轻声问，“囡囡，你已经快八岁了，有些事情你也是懂的。你是我们孟家的血脉，有爸爸妈妈也有家，若执意去孤儿院，岂不是陷我们于无情无义？若是不让我们养你，在法律上，我们是弃养，是犯法的。”</p>

说着顿了顿，“而且，法律会拦住你回孤儿院，会强行让你呆在原生家庭。你回孤儿院的想法，是天真和不可能的。因为我们没有弃养你的想法，在外人和法律的眼里看来，你这是小孩子不懂事，是闹脾气、是使性子。”</p>

注意到小女孩的神色茫然无措地一急，忙紧接着道，“但我知道你不是，你只是在遵循自己最直观的想法和感情。我也希望我们家的孩子，都身心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所以我尊重你的感受和感情，提个建议可以吗？”</p>

小女孩看着风知意温柔微笑的样子，信赖地点了点头。</p>

“这样，”风知意指指在场的众位，“咱们家的人都在这里，你自己选一个顺眼的，作为你的监护人。放心，不是要拘束着你，也不是要硬塞给你一个爸爸妈妈，只是法律上需要这么一个名头，你才能稳定下来。”</p>

“今天我就做大家的主了，以后你想去谁家就去谁家、想跟谁住就跟谁住。”说着，风知意征询地看了一圈众人，“你们谁有异议没？”</p>

见众人连忙都用力摇头，风知意才满意地继续说，“我们大家会一起照顾着你长大，等你长大成人了，就自己独开一个户口，自己当家做主，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负责好吗？”</p>

小女孩感动地微微点头。</p>

老七立马第一个抢先挤到前面来，“囡囡看我看我！我帅不帅？帅不帅？选我吧？！选我做监护人吧？！”</p>

“你不是对外面说，全家你最丑吗？”小榔头不甘示弱地把他挤开，“我成年了，我也可以做囡囡的监护人！囡囡选我选我！叔叔是家里最高的哦！打架第二厉害的哦！”</p>

“女孩子打什么架？多不斯文、多不淑女！”小斧头扑上他背上来，完全盖住他的头，凑到小女孩面前笑道，“囡囡选我！叔叔可是世界冠军哦！最有牌面了！”</p>

“女孩子当然要选女孩子，以后的成长经历或青春期什么的，我照顾才比较方便！”站在风知意身后的小篓子亲昵地搂着她，凑到小女孩面前，尽可能温柔友善地笑眯眯，“囡囡选我，姑姑才是最适合你的！”</p>

人高马大的老三直接过来一手丢一个，“都闪开！你们这些都没成家的，自己都是个孩子，做什么监护人？”</p>

说着，大马金刀地往小女孩面前一坐，“囡囡，选三叔公！”</p>

生了两个都是儿子的老四幽幽出声，“我没有女儿，合该选我才是。”</p>

搞教育的老五仗着职业道，“你们谁都不要争，教育孩子我才是内行的。”</p>

闻言，老六找到理直气壮的地方了，“要这么说，我是医生，我才最适合照顾孩子的。”</p>

就连最沉稳的老大因为愧疚显得有些弱气地出声，“我才是她的亲爷爷……”</p>

“要不直接打一架吧？”老二最干脆利落，“谁赢归谁。”</p>

话落，就被亲爹孟西洲手掌盖后脑勺，“打什么打？孩子是奖励不成？都别争，让孩子自己选择。”</p>

这话说得众人都点头认同，“对对对！孩子自己的意愿最重要！”</p>

说完，都殷切地看着小女孩，“囡囡，你选！”</p>

小女孩看着这么一大家子，个个都争先恐后地来争抢自己。每个人的眼神，都是真诚的喜爱和真心，好像自己是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p>

这些真心、这些喜爱、这些微笑的目光，像点点温暖一样，涌进了她的心里，让全身暖洋洋的，感动得她忍不住落下泪来。</p>

赶紧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小女孩一一仔细看过他们每个人的脸，认真记下他们这一刻给她的真心和温暖。</p>

至于亲爸愧疚的神色，亲妈讪讪不屑的尴尬，还有假千金嫉妒仇恨到神色扭曲的嘴脸，她通通都忽视当做没看见。</p>

最后，目光落在了风知意微笑慈祥的脸上。</p>

是这位老奶奶，第一个站在她身边为她撑腰，信任她、理解她、包容她，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为她安排，也懂她的那些委屈和“无理取闹”。会把她当孩子疼爱，却也会蹲下来去看她视野里的世界，会设身处地感受她的感受，会平等地尊重她。</p>

所以，小女孩无比孺慕地看着风知意，“老奶奶，我可以选您吗？”</p>

“当然可以！”风知意柔柔的微笑轻轻地漾开，执起她的手，像绅士一样，在她手背上，虔诚地柔柔盖上一吻，“这是我的荣幸。”</p>

眉眼里，是能温暖岁月的柔情。哪怕老了，老得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了，可那神态、那神韵里，满满都是惊艳时光的风华绝代。</p>

小女孩当即就很不好意思地脸红了。</p>

“哇！”老七受不了地捂着心脏，“妈您也太会撩了吧？！”</p>

随即唯恐天下不乱地坏笑，“爸你吃醋了没？吃醋了没？妈这样撩过你没？”</p>

孟西洲没好气地淡淡瞥了他一眼，注意到小女孩的眼神忐忑地看过来，忙嘴角含笑地温和，“今天不吃醋。”</p>

“真的？！”老七眼睛一亮，然后凑近风知意，“妈，那再亲一个！”</p>

孟西洲当即就拿起拐杖要敲他，老七赶紧哈哈大笑地跑开，逗得众人都欢乐不已。</p>

小女孩看着这样温暖欢乐的大家庭，因身世而染上些许阴戾和黑暗的眉眼，也缓缓地、柔柔地温暖明亮起来。</p>

那些伤害和委屈、那些不幸和不公平，好像都被渐渐治愈了、抹掉了，再也不能阴冷伤心到她。</p>

她觉得今天，应该会是她此生最辉煌灿烂的时刻。</p>

因为此时此刻，她收到的爱和温暖，最多、也最纯粹。</p>

“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大儿媳妇主持好年夜饭过来通知大伙儿，可以开饭了。而且还不忘问大孙子，灯笼点好了没、对联门神贴好了没、红纸批完了没、窗花剪了贴了没等等。</p>

“好了好了，都好了，早就都好了。”</p>

毕竟这么多大小伙子呢，还有不少都能干活的半大小子，之前午饭过后开始忙了没一会，就利索得全都忙活完了，都没用着大人。</p>

见万事俱备，大儿媳妇就来请示孟西洲跟风知意，问是否这会就开年夜饭。</p>

征得二老颔首同意，这才指挥着厨房开始往餐厅上菜，准备开饭。</p>

一行人一块起身往餐厅去，毕竟是几十个人的团圆饭，餐桌是非常大的长方形餐桌，有三道流水线自动转道，这样可以保证每个人都能吃到每道菜。</p>

孟西洲和风知意作为大家庭的家长，自然并肩坐在首位。他们对面那边，是不坐人的，方便厨师时不时地上菜。</p>

这次为了表示对小女孩的欢迎和重视，风知意让人在她和孟西洲之间增加一个位置，让小女孩坐中间。</p>

其他人，按照年龄大小，挨着二老依次在餐桌两旁落座。</p>

孟西洲落座好，一抬眼就看到刚刚经过他身边的假千金，正满眼怨恨嫉妒地盯着坐在他们中间的小女孩。</p>

见他扫了她一眼，忙收起神色，涌上一脸被羞辱了的极度幽怨委屈。</p>

孟西洲心里极度腻烦和不耐，明明是幸运得来的、原本不属于她的幸福家庭和人生，不懂得感恩也就罢了，还有什么不满和委屈的？</p>

知道她也是无辜的、是身不由己的，除了正主小女孩自己，又没人对她“鸠占鹊巢”的行为有过不满和指责，她还怨恨个啥？</p>

再说了，正主小女儿自己本来就有足够的立场和理由，对她不满、对她有意见。</p>

而且，要不是她自己一番恶意的骚操作，想争夺自己的宠爱、稳固家里的地位，甚至想把正主逼走，正主会对她如此不满和厌恶？</p>

这不是她自作自受自找的吗？</p>

他可不惯着这种毫无感恩之心、而且还贪心不足的白眼狼！</p>

所以，孟西洲在她被爸妈带着入座之前，指着她交代大儿媳，“去给她另办一桌，离这里远点。”</p>

孩子她爸惊得脸色一白，恐慌无措地急道，“爷爷……”</p>

孟西洲当作不知道他的着急，温和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嘲讽，“她不是闻不得辣椒味？你看看这桌上有多少重辣菜？万一把她熏晕了怎么办？这大过年的病倒送医院可不好，那不是害得一大家子都没法好好吃团圆饭吗？”</p>

孩子她爸急赤白脸得差点说不出话来，“那不是、那不是孩子之间吵架，话赶话，气上了吗？怎么能、怎么能当真呢？”</p>

孟西洲扭头问身边认真端坐着的小女孩，“你撒谎了吗？她闻到辣椒味就晕到得送医院抢救了还差点没命，是真的假的？”</p>

“没有！”小女孩立马严肃地举手发誓，“我没有撒谎！我确实看到了她闻到辣椒味就喊着难受，然后晕倒在地上，紧接着就被人送去医院说是抢救。为这事，我挨了一巴掌，被锁在小屋里一天没吃饭，脸肿了好几天才消下去。”</p>

这话说得众人看她的用眼神有多怜爱，看孩子她妈的眼神就有多冷和鄙夷了。</p>

孩子她妈不太自在地扭过头，这事她没法否认，因为稍微一查就能查得到。</p>

孩子她爸有些不可思议地愤怒，“竟然还有这种事？！你就是这么做妈的？！”</p>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孩子今天会这么平静地说不要爸妈不要家，原来不是孩子气性大、太冷血，而是他们伤害孩子太深。</p>

所以孩子心寒心死了，对所谓的父母、所谓的家，不再、或者说不敢再抱任何希望了。</p>

孩子她妈有些心虚地弱弱道，“我、我这不是一时气急了嘛！依依被害得送去抢救欸！我怒急攻心就…就…”</p>

孩子她爸闭眼，都不敢再去看孩子那清澈的眼神。</p>

也不知道这种事、这种伤害还有多少，他不敢、也没脸问。因为问了，他也没法伤害妻子养女去为她主持公道。</p>

他不配，是他不配做她的父亲！</p>

但小女孩倒是浑然未觉，对这种伤害好像习以为然，对着一群愿意相信她的人，她也愿意给予信任，说出她的想法，咬咬唇，有些不确定地道，“但是她是不是真的晕倒了、是不是真的需要送到医院抢救，那我就不清楚了。因为……因为……”</p>

“因为什么？”孟西洲耐心温和地问。</p>

小女孩首先表明，“我不是想说她坏话哦！我是真的觉得，她好像是装晕的。因为好几次，她是真的装的！大人一走，她就醒来爬起来骂我是蠢货，还说我是要饭的乞丐，没人要的垃圾，又脏又穷又土又笨，上不得台面，只给爸爸妈妈丢脸，没人会喜欢我，说我不要脸赖着不走，让我识趣点滚出那个家，不要碍他们眼！”</p>

这番话听得众人倒吸口气，不可思议地看向假千金，没想到出身和教育都良好的小姑娘，居然有这么恶毒又刻薄的心思？鸠占鹊巢得这么理直气壮？</p>

他们孟家的教育，有这么不要脸的一条吗？</p>

那假千金“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扑进妈妈怀里，“她撒谎！她撒谎！我没有！我没有！我才没有说那些话、做那些事！呜呜呜……妈妈我没有！她冤枉我！呜呜呜……”</p>

孩子她妈当即又心疼又急得口不择言，“你放屁！依依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不要为了彰显你的可怜，就污蔑抹黑依依！孤儿院的孩子，一惯会卖乖讨巧装可怜、撒谎成精，我见得多了。毕竟是为了生活好点，我能理解。”</p>

小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然后扭头平静地问风知意，“老奶奶，您相信我吗？”</p>

风知意微微笑道，“我信。不过你该喊我太奶奶。”</p>

小女孩立马乖巧喊了声太奶奶，声音甜甜得充满了阳光。仿佛只要有一个人真的相信她就够了，她就有足够的勇气去抵抗所有的伤害。</p>

风知意笑眯眯地应了。</p>

孟西洲抬手摸摸她的头，“太爷爷也相信你。”</p>

“还有我！还有我！”其他人纷纷举手。</p>

孟西洲看向没说话的一家三口，看向孩子她爸，问，“你信吗？”</p>

孩子她爸被挤兑得没脸再说话。</p>

他没法说信不信。</p>

信，那为什么不为孩子主持公道？这配为人父吗？</p>

可不信吗？已经是太明显的事实了。</p>

他只能装聋作哑下去，他已经对不起、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他不能再失去妻子和养女了。</p>

大的是他真心爱着的妻子，小的是他真心宠爱的闺女，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当场给她们没脸，让她们孤立无援。</p>

就算千夫所指，他作为丈夫和父亲，也得替她们承受着。她们错了的地方，回头关起门来他再好好教育改正就是。</p>

“好了，开饭吧。”风知意温声打破这微凝的气氛，“小七还赶着去春晚，别耽搁了。”</p>

“哦！吃饭咯！吃饭咯！”众人欢呼着纷纷动起来——</p>

“我坐这里！”</p>

“我要挨着小篮子姐姐坐！”</p>

“哥哥我要坐这里，你让给我！”</p>

“去去去，这边是男人的，女眷都在对面，男左女右你不懂啊？！”</p>

“你小子毛都长齐，就说什么男人？”</p>

“咋没长齐了？你摸摸我头上这三千烦恼丝……不对，是三万……还不够，应该是三亿！看看，多厚密！哪像小叔您啊，过几年就该中年秃顶了吧？”</p>

“哈哈哈……”</p>

……</p>

风知意看着大孩子们、小孩子们都孩子气地欢乐闹腾，热热闹闹得让她忍不住莞尔。</p>

倒是孟西洲，盯着大儿媳妇不放，执意让她另备一桌给假千金。</p>

孩子她爸几乎哀求地讨饶，“爷爷，依依她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p>

孟西洲丝毫不为所动，神色冷漠寡淡，“当然不会了，你又没有第二个亲生女儿让她折腾。”</p>

孩子她爸被怼得一噎。</p>

“没有！”孩子她爸差点跪了，扭头看到养女趴在她妈怀里嚎啕大哭得专心致志、无比伤心，根本就不肯出来面对。</p>

而他媳妇，更是一脸气怒不忿，也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有错，这让她们怎么认错？</p>

孩子她爸只能全部承担下来，“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是我太纵容宠坏她们了！回头，回头我一定好好教她们，爷爷……”</p>

孟西洲无比失望地摇头，“不行！家风不能不正，我不能放任有人去歪得乌烟瘴气。咱们家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家族，但最起码该有最基本的公义和道理、公平和正直。这是咱们能挺直背脊、能坦荡荡做人的支柱和依据。”</p>

孟西洲语重心长，“公道自在人心，不是粉饰太平就能遮盖糊弄过去的，咱们不能给孩子们做个坏榜样。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去正视、不及时去纠正改错。那就会像腐肉一样一点点地腐烂人心，会越来越严重，到无药可救。”</p>

说着，称呼孩子她爸的大名，“孟凌，你说呢？你要败坏了咱们家的风气吗？你要做这个开端吗？你要埋下这颗毒瘤吗？你要咱们家风气为你妻女的娇纵任性陪葬吗？”</p>

这话太严重他承受不起，孟凌“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地，“对不起！爷爷，我这就……”</p>

本来他想说，他这就去押着妻女来认错，但一直注意着他这边的妻子看到她跪下，顿时气得不行，尖锐大喊，“不坐就不坐！有什么了不起的？！依依，咱们走！不吃了！”</p>

说着，就牵着孩子，气冲冲地往大门处走去。</p>

孟凌一时间都傻眼了，然后猛地回过神来起身追上去，“婷婷！”</p>

跑了两步意识到什么，又赶紧停住转身，微微鞠躬抱歉，“爷爷，婷婷从小被家里宠得太娇纵了，但心地不坏的，也挺明理的。我这就去跟她好好讲道理，她会听的。回头我就带她来，向您赔罪！”</p>

说完，不待回应，就转身匆匆忙忙追了出去。</p>

孟西洲神色淡淡地不置可否，示意开饭，根本就没等他们的意思。</p>

孟灼看得眸色暗沉，等大一家子和和乐乐地吃好团圆饭，那孟凌一家三口都没有回来，孟灼当即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p>

当天晚上，孟灼回家坐在书房里等，足足等到了第二天拂晓，孟凌才匆匆赶回来，因为这一天要一起去拜年的。</p>

看到自家老爹满身落了一夜疲惫，孟凌心里“咯噔”了一下，“爸，您找我有事？”</p>

孟灼没有动怒也没有生气，只是无声地轻叹一声，把一份列表递给他，“你自己看。”</p>

孟凌不明所以地接过列表，一点点看，越看脸色越难看，“这、这……”</p>

孟灼神色平静地道，“这是你参加工作后，你们一家的收入和开支。想必你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你这些年赚的收入，连你的妻女都养不活，还欠了家里将近一个亿。”</p>

孟灼平平淡淡的话却无比诛心，“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是啃老，是靠家里，是败家子。身为一个三十而立的大男人，你连独立都没做到。你很多才十八岁甚至还没满十八岁的侄子侄女，都比你强。”</p>

“家里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你爷爷奶奶给你们创造了那么好的起点和环境，让你们比大多数的普通人都容易成功。可你为什么活得连普通人都不如？为什么养不起妻女？还靠着家里给养？”</p>

孟凌脸色极其羞愧地发白着，紧紧捏着纸张的手都微微发抖，“我、我……”</p>

“我不知道这问题出在哪里？”孟灼也自省检讨了一夜，“你爷爷奶奶把我们兄弟几个教育得很好，成不成功、富不富贵在其次。但我们兄弟几个人，最起码明是非、讲道理，都能单纯地靠自己在这世上站稳立足，都能为妻儿撑起一片天。”</p>

“所以我以为，我言传身教地以身作则，没有多少耳提面命地谆谆教导也不打紧。”孟灼说到这里闭了闭眼，“可我错了。”</p>

孟凌无地自容地看着列表有些茫然，在没看到这张列表之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居然是个连妻女都养不起的人。</p>

他原来这么失败、这么没用吗？</p>

孟灼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平静地问，“小凌，你知道在你女儿的问题上，你错在哪了吗？”</p>

孟凌想了想，“错在不该太娇纵妻女，不该包庇她们，不该太护着她们。”</p>

孟灼却微微摇头，“不是。为人夫为人父，你本就该护着她们、宠着她们，甚至包庇为她们抗罪。你昨晚看似这么为她们做了，可你却一件都没做到，你知道为什么吗？”</p>

孟凌茫然地微微摇头，“不知道。”</p>

孟灼有些心累地重重叹了口气，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卡递给他，“这里面有十万块，算是我给你的独立资金。我把你在公司的职位和股份全撸了，你带着妻女从户口上迁出去吧，自己独立门户。”</p>

孟凌闻言，惊呆了，“爸，您这是、这是要赶我出家门？！您不要我了？！”</p>

孟灼终于有了点没好气，“你都三十岁了！难道还要靠父母、靠家里养着不成？！巨婴吗？！你靠自己没本事活下去吗？！那你就不要活着了！咱们孟家的人没有这种窝囊废！”</p>

很少看见老爸发脾气的孟凌被训得懵了懵，弱弱地问，“那我、我就只有这十万块和妻女吗？”</p>

“对！”孟灼狠下心，毫不留情，“房子车子股份工作等所有的东西，这些都不是靠你自己的本事赚到的，是家里给你的，我都会收回来。穷人家的孩子教育没有你好、见识也没有你广，还没有这十万块，人家都能白手起家，你不能吗？”</p>

从小也算是被家里娇养着、顺风顺水从没有压力的孟凌不是很有自信，“我、我，我试试吧。”</p>

“好，去外面活出个人样来给我看！去做出一份漂亮的成绩再回来！”孟灼想起昨晚父母虽然什么都没表示但却透着失望的眼神，心里就堵得慌。</p>

“不要再让我丢脸！不要再让我在你爷爷奶奶面前抬不起头来！我明明是你爷爷奶奶最骄傲的儿子，可你为什么是他们最失望的孙子？！”</p>

“对、对不起！”孟凌羞愧得哽咽，鼻子发酸地吸了吸，“是我、是我害爸爸您丢脸了！我以后、以后会努力活出个人样来的！”</p>

孟灼疲倦地摆摆手，“你们兄妹三个，我从来没要求过你们多有出息。但是，你不能连自己都立不住。你不仅是经济上立不住，你的思想上、你的精神上都立不住，你耳根子太软了。”</p>

孟凌也知道是指他妻女的事，“婷婷和依依……”</p>

说起这个他也头疼，昨晚他苦口婆心地劝了一整夜，妻子始终不认错，还觉得爷爷那么大年纪的长辈了，还跟曾孙女斤斤计较，简直老不羞。</p>

还有养女也死都不认她说过谎、做过那些事，自然自觉没错。只认她错在没有乖乖给姐姐让位，哭着喊着让他送她去孤儿院。</p>

真是胡搅蛮缠！</p>

孟灼无奈叹道，“我把你们一家逐出家门，就是对你爷爷奶奶的交代。咱们家的清正门风，不能被她们母女俩败坏。”</p>

昨晚孟西洲始终不肯让假千金上饭桌的作法，风知意对假千金始终不置一词的态度，二老不认假千金的意思，已经太明显了。</p>

但他没法不让儿子不要养女，所以只能把他们一家都赶出去。</p>

孟凌浑身一震，原来父亲还有这层深意，是他给家族蒙羞了吗？</p>

孟灼语重心长，“小凌，我从小就让你自己独立思考、独立决定自己的人生。所以，这妻子是你自己选的，女儿也是。这其中的是非对错，我不予以置喙。毕竟在感情里面，很难理清是非对错。但是，不管你选择了什么，后果都由你自己来承担。”</p>

孟凌默默了良久，没忍住问了句，“那爸，您对婷婷还有依依，都有什么看法？”</p>

“我没看法。”孟灼非常冷漠地回答，“那又不是我的妻女，以后也不是跟我生活，影响不到我，我不会去对她们指手画脚。”</p>

孟凌颇有点委屈地抿抿唇，“那、那您觉得她们是个好的吗？”</p>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坏，你是个成年人，怎么还会问这种天真单纯的问题？”孟灼说着顿了顿，“如果非要说我对她们感观，你妻子娇纵任性、自私又自我，甚至还有点蠢，绝对不是个贤妻。”</p>

孟灼说得很不客气，“她只会不断地扯你后腿，拉你下沉，就看你有没有能力抗住。不过很明显，你没有那么大能力。你如今的失败，她最起码占了一半的原因。”</p>

说着昂昂下巴，示意他手中那张列表，“仔细看过那账单没？你每个月赚的钱，都不够她败的三分之一。”</p>

孟凌有点委屈巴巴，“既然这样，那当初我娶她的时候，怎么不见您反对呐？”</p>

孟灼有点气笑了，“我当初若是这么说，你肯定觉得我势利、市侩，不懂感情和真爱。我何必去做那个恶人，棒打鸳鸯？让你亲自深刻地体验到教训，不更好吗？”</p>

说着冷笑一声，“你妈当年倒是想拦着，是我不让。这是你的眼光、是你的选择，好坏你都得自己担着。你也可以以此为镜，看看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p>

孟凌突然觉得他老爹有点坏，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儿子啊？”</p>

孟灼嗤笑，“你若不是我亲生儿子，这么蠢的货，我看都懒得看一眼，我怕看蠢了我自己。”</p>

孟凌被怼得噎了噎，“那依依呢，您还没说呢！”</p>

“她啊！”孟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比你们夫妻俩都聪明多了。心机深、心眼多，能装、会演，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那绿茶什么的。特别会利用自身的优势，看你们夫妻俩不就被她耍得团团转？不过现在到底年纪小了点，手段有些拙劣明显。成年以后，估计是个修了聊斋得道的狐狸精。”</p>

孟凌皱了皱眉，“她有这么坏吗？她就是个单纯天真的小女孩。”</p>

孟灼凉淡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日久见人心，咱们拭目以待好了。生活幸福顺遂，谁都可以美好善良。可一旦生活不顺心如意了呢？你猜猜，她还能不能保持你眼中善良美好的模样？我等着看你笑话。”</p>

孟凌抿唇皱眉，气鼓鼓地不说话。</p>

“小凌，有些后果你得自己去品尝、去承担，这才能深刻地教会你成长。”孟灼看着他，心有不忍地提醒，“爸给你个提醒，你那养女她心性薄凉，毫无感恩之心，是个贪得无厌的白眼狼。你若真把她当亲闺女疼，那至少留个心眼吧。钱财损失倒是其次，我怕你连命都被坑了去。”</p>

孟凌听得心下微惊地抬眼，“这么严重吗？爸您会不会说得太夸张？”</p>

知道他现在听不进去，孟灼微微摇头，“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你若真被她坑没了命，我是不会伤心的。我只会觉得丢人，连骨灰都不会给你收。”</p>

孟凌不服气，“我才没那么蠢！”</p>

孟灼轻哼，“你最好是。”</p>

孟凌心里还挂记惦念着一个人，“爸，您说囡囡她……那可是我亲闺女，您的亲生孙女啊！怎么就让她不要我们了，您昨天怎么都没反对呢？”</p>

“我反对什么？”孟灼一脸莫名其妙，“你能丢掉你那养女吗？她咽不下她受过的委屈，你丢不掉你宝贝养女，就像你奶奶说的，这是死结，解不开的。强行绑在一起的话，只会积怨成仇。”</p>

“那毕竟是我当成亲闺女养了七八年的女儿，怎么可能丢掉？”孟凌委屈又郁闷，“这不是为难人吗？”</p>

“那请你设身处地地站在她的位置，替她想一想。”孟灼反过来说他，“如果当年你被抱错了，当了七八年的孤儿，好不容易找回了爸妈、找回了家。家里那个假货对你丝毫不歉疚不说，还仗着父母对他的感情，百般使手段，陷害你被父母厌弃，丝毫不信任你。假货稍微一挑拨，你就要被打被关被饿肚子。”</p>

说完，嘲讽地冷笑，“请问，都这样了，你还能以德报怨地跟他相亲相爱吗？你不恶心吗？你不膈应吗？再请问，你对那种眼盲心瞎、亲疏不分、偏听偏信的父母还能有期待吗？”</p>

孟凌被怼得好半天才弱弱地反驳，“可是、可是她到底是我亲闺女啊！”</p>

“别仗着一层血亲就作威作福，你不配做她父亲。”孟灼冷哼一声，“还有，你不是不在乎血缘吗？不然能疼假的比亲的还甚？”</p>

关于这一点，孟凌也是愧疚的，只是造化弄人，“那是之前不知道，当亲闺女疼了七八年嘛！感情深了，哪能说丢就丢？”</p>

孟灼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所以啊，我也没强制要求过你怎么处理你真假闺女的事。你自己做的选择，以后别后悔就是。不过，”</p>

想到什么，孟灼哼笑一声，“你大概率是会后悔的。”</p>

“为什么？”其实孟凌觉得他放弃哪一个都无比痛心后悔，为什么就不能两全其美呢？关于这一点，他到现在都丧气着呢！</p>

他是真的想好好补偿亲闺女的，也是真的舍不得丢掉养女。</p>

“那不是因为爷爷奶奶忙着全球各地跑慈善没空吗？”孟凌理所当然，还颇为引以自豪。因为他爷爷奶奶慈善都做得被国际评选成了“世界和平天使”，是著名的慈善家。</p>

“再说，咱们家的家境，也不需要老人帮忙带孩子啊！那多受累？”</p>

孟灼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那你以为他们现在会放弃慈善事业吗？”</p>

孟凌想都不想地摇头，“不会。”</p>

“那她为什么现在会收养囡囡呢？”孟灼也不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道，“你奶奶当年培养教育我们，是因为对儿子的责任和母爱。但囡囡，你奶奶纯粹是看上了她的资质。囡囡能被你奶奶看中，是她可遇不可求的大造化，以后一定会走得更高更远。”</p>

说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因为一颗鱼目，失去了一颗沧海遗珠你知不知道？有眼无珠说的就是你！”</p>

孟凌自知理亏，怯怯地缩了缩脖子，“孩子的事，怎么用前途怎么样来决定？难道不幸生了个傻子，做父母的还能不要吗？不还得照样疼？”</p>

孟灼难得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半晌微微点头，“你也就这点可取之处。但你那养女的品性……”</p>

说着，看到窗外大亮的天色，站起来，“算了，多说无益，反正你也不信。我会三天内办好所有的手续，你今天也不用去拜年，赶紧收拾东西去。”</p>

然后想到什么，皱了皱眉，“你带着妻女最好离开这座城市，去家人很少去的地方谋生，让我眼不见心不烦。至于你能不能回家，就看你自己的本事。”</p>

说着，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比期盼，“爸爸在家里等着你。爸爸老了，不要让爸爸等太久。”</p>

“嗯！”孟凌重重点头，“我会尽快回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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