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无责任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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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的霞光笼罩着静谧的小院, 透过墙上的玻璃窗，斜斜落在厅堂内。</p>

虽然楼喻免了礼，但罗逸还是结结实实给他磕了三个响头。</p>

“罪民叩见太上皇。”</p>

荣石自然同他一起跪拜。</p>

楼喻无奈笑道：“都起来罢, 我这次是来游玩的, 你们不必这么拘束, 别叫‘太上皇’了，跟着其他人一起叫就行了。还有, 罗院长这些年兢兢业业, 为朝廷培养那么多俊才, 何罪之有？”</p>

罗逸激动得声音发颤：“草民叩谢隆恩。”</p>

遂和荣石恭敬起身。</p>

话虽如此, 但如何不拘谨？</p>

楼喻温和说道：“在路上走了大半日，这会儿倒是有些饿了。”</p>

这话一出，气氛便轻快起来。</p>

楼喻这般平易近人, 荣石大大松了一口气。</p>

他憨笑道：“要是楼爷不嫌弃, 不如就在寒舍用膳？”</p>

他本是个粗人，面对楼喻时不自觉变得文雅了些。</p>

楼喻笑着感谢：“那就叨扰荣族长了，不过，我打算在南边多待一些时日，等过了冬再走。我看族中环境清幽，想在这住下，不知方不方便？”</p>

“方便方便！”荣石连连点头, “太方便了！您住多久都成！我这就去寻处宅院。”</p>

“先不急，用完膳再说。”</p>

“没事, 我让人去准备！”</p>

荣石出了院门，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几个鬼鬼祟祟好奇偷看的年轻族人。</p>

他轻咳一声，板着脸走过去，掏出几张纸币递过去, 道：“你们去打理一下族中环境清幽、适合居住的空宅，成了之后，我再给你们剩下的佣金。”</p>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p>

“可是族长，族中哪有什么好的空宅？就算有，也是罗院长那座宅子。”</p>

“对啊对啊，那宅子还是族长您亲自带人搭建的，反正院长现在不住，不如就那个吧！”</p>

荣石想想也是，遂颔首道：“那你们就替我买些食材来。”</p>

他说着，将钱塞过去。</p>

方才他已让一个族人去买了，但还是担心不够。</p>

青年挤眉弄眼道：“族长，他们都是什么人？”</p>

荣石淡定道：“年轻时候见过的贵人，这次来咱们族中做客，你们可不要怠慢冲撞了。”</p>

“知道了。”</p>

“快去快回！”</p>

交待之后，他回到院中，进了厨房打算亲自做几道家常菜。</p>

他年轻时候去过不少地方，连京城都去过，算是见过不少世面。</p>

而且罗逸教出来的学生，有不少都在朝中担任大官，回乡后都会来拜访。</p>

是以，荣石心中的忐忑慢慢消散，心态变得平和。</p>

这些年，为了给罗逸补养身体，他学会了不少菜肴，做起菜来驾轻就熟。</p>

厅堂内已经燃起了灯。</p>

蜡烛用开口的玻璃罩罩住，既避免被风吹得摇曳不定，又能够保证蜡烛自由燃烧。</p>

蜡烛点了很多，室内一片亮堂。</p>

罗逸摆出茶具和小火炉，浅笑道：“膳食应该还得等会儿，若楼爷和诸位不弃，罗某便厚颜献丑，煮茶待客，聊表歉意。”</p>

“确实有些渴了，”楼喻随意坐到对面，“你请。”</p>

其余人皆列坐左右。</p>

到底出身官宦之家，罗逸的煮茶技艺确实不俗。</p>

氤氲的水雾中，男人眉目清俊，神情恬淡，举手投足间令人如沐春风，仿佛行走在安谧如画的山水中，只觉得岁月静好，心旷神怡。</p>

众人的心一下子宁静下来。</p>

不多时，茶香四溢，弥漫厅堂。</p>

罗逸给每人递了茶，微笑道：“请。”</p>

冯二笔率先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茶！”</p>

他这般谨慎，罗逸并未觉得冒犯。</p>

太上皇身份尊贵，自然得小心为上。</p>

楼喻笑着抬起杯盏，喝了一口，叹笑道：“你这真是神仙日子啊。”</p>

“楼爷仁慈宽和，我方能得此之幸。”</p>

罗逸教书育人二十多年，早已褪去昔日的尖锐，整个人都显得平和温润。</p>

这样很好。</p>

楼喻笑着放下茶盏。</p>

忽然间，另一股霸道的香味从厨房传来，众人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p>

就算不饿，也被这香味勾出馋虫了啊！</p>

虽说御膳精致可口，但楼喻吃了这么多年，早已吃腻了。</p>

且御膳多讲究养生，口味偏向清淡，这些年下来，楼喻嘴里都淡出鸟来了。</p>

如此霸道朴实的家常菜，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过了。</p>

单凭这个味儿，菜一定很好吃。</p>

楼喻不由道：“你家中厨子手艺不错啊。”</p>

罗逸一愣，旋即失笑，回道：“不是厨子，是荣石。”</p>

“荣石？”楼喻惊讶，“我方才就想问了，缘何荣石也在你家？”</p>

他们来之前打听过罗逸的住处，情报显示，罗逸一直住在这里，是以，楼喻以为这里就是罗逸的家。</p>

“这是荣石的宅子。”罗逸淡定道。</p>

楼喻：“……”</p>

其余人：“……”</p>

大家都是聪明人，瞬间都懂了。</p>

楼喻不禁和霍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异之色。</p>

谁能想到罗逸和荣石是一对？</p>

罗逸坦然笑道：“让诸位见笑了。”</p>

“什么笑不笑的，”楼喻同样很坦然，牵起霍延的手，“能和喜欢的人一辈子在一起，是一种福气。”</p>

罗逸早就从两人手上的戒指瞧出端倪。</p>

他含笑点头：“楼爷言之有理。”</p>

世上有几人能与相爱之人携手共度一生？</p>

他不知道自己对荣石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他很清楚，跟荣石在一起，他会觉得很满足很安心。</p>

霍延被楼喻大方的举动弄得有些惊讶，旋即便是满腔的欣喜。</p>

他紧紧回握楼喻的手，眸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p>

其他人一路上早已习惯，权当没看见。</p>

倒是罗逸心中略感震撼。</p>

自古以来，帝王有几个是专情的？更何况还是对一个男人。</p>

如楼爷这般的帝王，恐怕空前绝后了罢。</p>

他为此愈发感到敬佩和动容。</p>

不多时，饭菜上桌，众人围坐而食。</p>

简朴的饭桌，可口的菜肴，温馨的烛光，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逸。</p>

这日子简直太舒坦了。</p>

饭后，众人在院中消食。</p>

荣石道：“楼爷，族中合适的空宅不多，阿逸的宅子倒是清幽雅致，厢房也够，不如我先带人将您的行李搬过去？”</p>

“有劳了。”楼喻吩咐道，“二笔，李树，你二人随荣族长同去。”</p>

二人领命。</p>

楼荃道：“我有些累了，阿弟，我和他们一起去。”</p>

杨广怀和魏思亦是如此。</p>

楼喻失笑：“行，你们都先回去。”</p>

几人离开后，院中只剩下三人。</p>

罗逸伸手相邀：“不如进书房一叙？”</p>

楼喻自然同意。</p>

书房内陈列朴素雅致，有不少竹制藤编的器具，墨香和草木清香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p>

罗逸泡上茶，道：“楼爷和霍爷应该有事问我罢？”</p>

“不错。”楼喻笑意微敛，“来时路上，见族中青年神色有异，似乎对我等有些排斥，这是为何？”</p>

“不是什么大事，”罗逸诚实回道，“只是一些豪商看中了族中的一些山头，想买下来。”</p>

楼喻颔首：“如果仅仅是这样，族人不会如此排斥。”</p>

罗逸回道：“是我不愿卖，荣石由着我，拒绝同他们交易，他们便想强占。”</p>

他本不愿说这些事让楼喻劳心，但圣人有令，不得不说。</p>

“强占？山头如何强占？”</p>

“咱们榕族二十多年前从山里搬出来定居，当时官府并没有明确那几座山的归属权，他们企图利用这件事让榕族失去对山头的控制。”</p>

这是当初行政管理上的漏洞。</p>

楼喻想了想，问：“你为何不愿卖？”</p>

“他们想砍掉山上的树进行开发。”</p>

“所以？”</p>

“我研究过您治理孟州的政策，觉得很有道理，如果任由他们肆意砍伐树木，最后受灾受难的还是山下的百姓。”</p>

楼喻颇感惊讶。</p>

他登基后，收到过孟州知府的奏疏，奏疏上说孟州无炭无柴、冬日难熬，因为树木都被砍伐用来种地。</p>

当时因为全国粮食收成不足，便没有立刻治理。</p>

后来粮食产量丰足，他便开始着手治理孟州水土流失、土壤贫瘠一事。</p>

他在政策中提到过“退耕还林”、“植树造林”这些理念。</p>

对于楼喻来说，这些理念都是借鉴前人的经验，可对大盛民众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新鲜的理念。</p>

罗逸赞叹道：“您高瞻远瞩，深刻分析了滥伐林木的弊端，我听罢深受启发。”</p>

随着工商业的发展，民间对林木的需求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肆意砍伐树木，若非楼喻政策压制，恐怕不少山头都已经秃了。</p>

没有林木稳固水土，山上很容易爆发泥石流类似的灾害，榕族聚居地离山近，若是遇上这种事，找谁说理去？</p>

罗逸坚持这山不能卖。</p>

他不愿那些豪商打搅族民平稳安定的生活。</p>

楼喻不置可否，又问：“既然能够卖山，族民中就没有心动的？”</p>

何以那些青年都对此排斥呢？</p>

罗逸笑道：“都在山里野惯了，把山当做第二个家，谁愿意把家给卖了？”</p>

“也是。”</p>

两人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p>

楼喻是外人，无意插手榕族事务；罗逸亦不愿让这种事扰了楼喻的雅兴。</p>

“再过几日便是榕神节，族中会举行祭祀、歌舞，到时候会很热闹。”罗逸邀请道，“楼爷和霍爷若是感兴趣，可以一起去看看。”</p>

“榕族的特殊节日，当然要去凑凑热闹。”楼喻颔首应下。</p>

月挂梢头，楼喻和霍延才相携去往罗逸的宅居。</p>

此处离聚居地有些距离，来往人少，的确足够幽静。</p>

沐浴后，楼喻躺在床上，只觉万籁俱寂，一片悠然祥和。</p>

须臾，霍延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衣进来，低声问：“灭灯？”</p>

楼喻应了一声，蜡烛被灭，屋内陷入昏暗。</p>

皎洁的月光落在榻前，如白霜浸地。</p>

霍延借着月色躺下，习惯性将楼喻揽进怀里，同他亲吻片刻，方带着笑意道：“睡吧。”</p>

楼喻闭上眼睛，惬意地轻叹一声。</p>

惟愿时光停驻，就此安然一世。</p>

二人相继沉睡。</p>

月上中天，霍延突然睁开眼睛，目光阴冷沉寂，感受到怀中有人，顿时就要伸手去推，双手却不听使唤，根本动不了。</p>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下药爬床？</p>

好大的胆子！</p>

眸光瞬间阴沉无比，他张了张嘴，试图唤来守卫，却发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p>

怀中人脑袋顶着他的下颌，墨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