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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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西多特爵士的书房后, 不等夏洛克·福尔摩斯试探裴湘，裴湘就抢先一步开口诘问梅森·西多特，并指责他心胸狭隘、小肚鸡肠。</p>

她冷笑着嘲讽梅森, 说他竟然在西多特爵士面临危险的紧要关头, 还不忘和朋友联手算计无辜之人, 实在称不上是一位体面正直的绅士。</p>

面对这样的冷嘲热讽, 梅森·西多特自然要反唇相讥，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就在走廊里争吵了起来。</p>

阿尔伯特急得不行, 他两面劝说，却没起多大的作用。</p>

最后, 还是迈克罗夫特上前一步, 三言两语安抚住了暴躁异常的妻子。</p>

他笑着感慨, 梅森一定是对他们夫妇二人存在误会，才表现得不太友好。当一个人用怀疑的目光去观察另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觉得对方的每一个举动都非常可疑，心中的芥蒂也会越来越多。</p>

所以, 为了亲戚间往后的和谐相处, 他建议和梅森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当然，梅森的朋友福尔摩斯先生也可以在场。</p>

夏洛克·福尔摩斯冷眼旁观这对夫妻一唱一和，没多大功夫，就把“单纯”的梅森诓骗去了一间小会客厅。然后, 没谈几句，冷傲坏脾气的格林夫人就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留下她丈夫和梅森继续耐心交谈。</p>

夏洛克多聪明啊，他马上就意识到迈克罗夫特是想拖住梅森, 方便另一个人在外面做事。于是，他也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了房间。</p>

在转身关门前，他从门缝中瞥见他哥给梅森·西多特倒了一杯茶。</p>

——啧，迈克罗夫特的茶可不是那么好喝的。</p>

果然，过了一会儿，站在柱子后面的夏洛克就看到刚刚离开的裴湘又悄悄返回，手中还拎着一个小箱子。</p>

他看了一眼时间，心里大概猜出了那两人的打算。</p>

十五分钟后，“梅森·西多特”一脸恼怒地推门而出，毫不迟疑地朝着夏洛克站立的位置走来。</p>

“去帮忙，夏洛克，迈克在房间里等你。”</p>

亲耳听见一位年轻绅士发出悦耳柔和的熟悉女音，夏洛克·福尔摩斯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p>

“是谁在吩咐鄙人去做事？是尊贵的格拉斯顿大小姐？还是和我谈天说地的朋友克劳斯？”</p>

裴湘也不客气，用十分骄傲的语气回答夏洛克的问题：</p>

“亲爱的夏洛克，是你敬爱有加的嫂子和才华横溢的老师！”</p>

夏洛克噎了一下，他都快要被这人的厚脸皮惊住了，心说，真不愧是把伪装易容研究得出神入化的人才，他哥到底是怎么把这种女人成功娶回福尔摩斯家的？</p>

裴湘朝着未来的咨询侦探眨了眨眼睛，而后便收敛起轻松亲切的笑容，重新板起面孔来。错身而过的瞬间，她的模样气质已经完全变成了梅森·西多特，就连那种浮躁算计的眼神都模仿得丝毫不差。</p>

目睹完这个神奇的转变过程，夏洛克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如同每次出门办事前叮嘱克劳斯那样，轻声说了一句：</p>

“小心，我的朋友，永远别轻敌。”</p>

“知道了，夏洛克。”</p>

裴湘渐渐走远，直到背影消失。</p>

夏洛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小客厅的棕色雕花木门，随即轻吐了一口气……</p>

在莱昂·西多特的书房前，裴湘对守门的保镖说道：</p>

“请和我伯父说一声，就说我有事要和他谈。”</p>

“好的，请稍等，梅森少爷。”</p>

很快，裴湘就被莱昂·西多特请进了书房。</p>

“梅森，有什么事吗？”西多特爵士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我听说，你和露西吵起来了？”</p>

“伯父，你真的确定那个露西没有问题吗？我父亲找了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什么线索，怎么您一返回英格兰，她就出现了？这是不是太巧合了？”</p>

莱昂·西多特正在为奥利弗·辛克莱的事情烦恼，此时便没有多少耐心和这个一肚子小心思的侄子周旋，他冷冷地笑了笑，不客气地反问：</p>

“梅森，你真的相信你父亲会认真寻找露西？”</p>

梅森·西多特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p>

“伯父，我父亲一直很惦记这件事的，他、他虽然，哎呀，他怎么敢把你吩咐的事情完全抛在脑后？”</p>

“确实不会完全抛在脑后，就是，呵，总会让美酒和美人绊住寻找的脚步，是不是？”</p>

梅森想要继续狡辩，莱昂·西多特摇了摇头：</p>

“行了，不提这件事了，总之，露西确实是我的女儿。梅森，不说查证的人反复确认了多少遍细节，只说她的长相，还有她的那副脾气，就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p>

梅森的眉眼间露出几分迷惑质疑，似乎在暗忖，一个假货怎么就这么值得信任？</p>

西多特爵士今天被辛克莱的信勾起了许多回忆，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p>

“你们以为露西的脾气是随了那个把她养大的穷画家？估计露西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其实，你们小辈都不知道，安娜夫人就是这样的性格。冷淡，直接，对许多事情都不耐烦，看着高傲不近人情，其实对放在心里的人非常容易心软。露西今天护着迈克的表情神态，就和当初安娜维护我的时候一模一样。</p>

“梅森，露西确实是我的女儿，她继承了她母亲的脾气和我的才华。说实话，比起阿尔伯特，我更觉得露西才是我和安娜的血脉延续。”</p>

裴湘欣喜于“观众”对她的表演的认同，但无奈身在戏中，不能立刻放弃经营人设。</p>

于是，她用梅森·西多特的脸做出了一个不甘不愿的表情，而后，还不太死心地追问了一句：</p>

“伯父，这么说的话，在最开始的时候，你也怀疑过露西堂妹？”</p>

“就像你说的，梅森，事情太过巧合，我不得不谨慎一些。尤其是，我有个仇人一直对我虎视眈眈。”</p>

“就是，太过巧合了。”梅森冷哼一声。</p>

西多特爵士苦笑摇头：“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完全不会怀疑那孩子了，梅森，血缘亲人间的亲切感应很奇妙，是骗不了人的。”</p>

裴湘：“……”</p>

——这大概是最会夸彩虹屁的观众了。</p>

“梅森，咱们不说这些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p>

这个问题让梅森·西多特稍显不自在，他在高背椅上挪动了一下，明明是他主动找上门的，此时却犹豫起来。</p>

“这个……伯父，我是想说，也许，在某些前提下，我愿意代替阿尔伯特出现在奥利弗·辛克莱面前。”</p>

西多特爵士动作微顿，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之前还在考虑怎么劝说梅森。</p>

没想到，这个侄子竟然主动提出来了。</p>

他心里舒了一口气，但是表情却截然相反。他看上去比梅森更加为难踌躇，两条眉毛几乎就要扭在一起了。</p>

“梅森，虽然我非常担忧阿尔伯特，但是……”</p>

“伯父，阿尔伯特可不擅长搏斗，他甚至都没怎么碰过枪，你真的放心让他假装成你的样子，然后去直面那种穷凶极恶之徒吗？”</p>

莱昂·西多特当然不放心，他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p>

“梅森，我能知道这个前提是什么吗？”</p>

“伯父，我马上就要毕业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一个有前途的职位。”</p>

“梅森，我和莫克福德出版社的总编辑柯莱特先生有些交情，也许，你愿意去他那里试一试？”</p>

“莫克福德出版社？”年轻人眼睛一亮，心里满意。</p>

不过，他没有让自己表现得过于高兴，而是尽量保持着稳重矜持的表情，微微颔首：</p>

“如果能得到柯莱特先生的赏识，伯父，我相信我会做出一番事业的。并且，我会力所能及地帮助阿尔伯特，毕竟我们是兄弟，是西多特家族的成员。”</p>

这话听起来还算顺耳，莱昂·西多特点了点头，声音里包含愧疚和欣赏：</p>

“梅森，阿尔伯特的性格，你知道的，他太过于……”</p>

这话没有说完，就被楼下传来的隐约喊叫声打断了，与此同时，屋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p>

“进来，诺德，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听到了哭声和呼喊声？”</p>

保镖一脸急切：“爵士，失火了，我们需要立刻下楼，到院子里。”</p>

不等西多特爵士反应过来，梅森猛然起身，焦急询问：</p>

“着火了？哪里？怎么会失火？”</p>

“是爵士的卧室，梅森少爷，好像是有人放火……”</p>

这时，管家匆匆赶来：“西多特爵士，桌球室和收藏室都冒出了大量烟雾，三楼也有火苗窜出来，大概是您卧室的方向，请立刻离开这幢房子。”</p>

“桌球室？你说桌球室着火了？”</p>

“是，据说有人吸烟，然后点燃了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