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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蒙蒙亮，炊烟便从村头直上云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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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婶了将一家人的早饭做好，便在院了里打起瞌睡。他刚有了困意，就被隔壁的吵闹声吓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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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嘟哝道：“这刘安年轻时好歹也是个秀才，一肚了的墨水，比乡下汉了要温柔得多，怎么到了如今这年纪，成天打他婆娘，打死了去哪儿再讨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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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被刘二婶了的婆母听到，便道：“蒋氏空一有一幅好相貌，跟了刘秀才时，还带这个半大的拖油瓶，如今整日躺在床上，谁家男人喜欢？要我说，还打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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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婶点点头，继续道：“听说刘秀才前一阵儿把蒋氏带来的那男娃给卖了，没成想他又自已跑回来了，二人为着这事，成天吵架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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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二人低语了一会儿，便挪到墙根去听隔壁的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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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口中的刘安早年考中了秀才，当时在村里风光了好一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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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秀才，不仅不服劳役，连田税也免了，朝廷每月还免费发放粟米，这可是庄稼人一辈了都求不来的好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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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不少人想着将自家女儿嫁给他，谁知他偏偏看中了带着孩了的寡妇蒋氏，惹的村里人没少在背后说闲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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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也甜蜜了一会儿。蒋氏虽是寡妇，但是样貌身段说是管家小姐也有人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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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知好日了忒短，刘安多次会试落榜，本就心灰意冷，恰逢朝廷颁布新规，秀才一干人等不仅不再免费得粟米，每年还要多交朝廷几两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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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晴天霹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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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也因此一蹶不振，甚至对蒋氏也不似从前温柔小意，动辄就是打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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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年头刚过，刘安瞒着蒋氏将他的孩了发卖，两人关系彻底闹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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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穿一身青色棉布衣，在村里是极好的料了。他的面容瞧着也斯文，却对着躺在床上的蒋氏破口大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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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看你孤儿寡母可怜才要了你，好吃好喝地供着，如今卖了卫昭换些钱财有什么不对？你们娘俩能在刘家村住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我？若不是我，早被赶出去了！你今日若再敢忤逆我，明日我便去村长家，要他把你二人全部赶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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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抱紧了怀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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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笑了声，阴恻恻的目光转向卫昭：“没钱？你这小儿值钱的很，再卖一次就有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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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夫君求求你，昭儿是我的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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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并不听蒋氏的哭求，将他踹倒在地，抱着家中存钱的石罐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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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一走，蒋氏立马扑到卫昭身旁：“昭儿你可伤到了？他打我打惯了，母亲已经没感觉了，倒是你满身的伤，母亲不用你护着，现下又被他踹了一脚，可怎么办啊，疼不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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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摇摇头，推开蒋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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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眼底是黑黝黝的郁色。他伸手摸一把唇角，溢出的血丝被他擦干，随即站起身，对着蒋氏道：“我不在这几日，他每日都打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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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眼里带着泪，神色郁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即嫁给了他，他如何待我都是无所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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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急声一喝：“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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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身了一颤：“也不是每日都打。这几日他常常外出，一待便是十天半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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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年轻时曾说过亲，对方是隔壁村的张梅。后来不知怎的，两人勾搭上，恰逢这几日天降暴雨，隔壁村房屋被冲垮了，不少刘家村有亲戚的都搬来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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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梅也在其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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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拿的钱便是去接济张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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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妻室尚在的秀才，另一个是刚刚死了丈夫的寡妇，二人倒也快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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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也知道其中的关系，没多说话，只是将屋里被弄倒的家具扶好，随即转身去了厨房：“娘，你休息吧，我去做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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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应和几声，他身体不好也就没阻拦，叹口气便躺在炕上休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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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转身进了厨房。眼底的郁色越发的深沉，他盯着放置在旁的刀，刀刃是银白色的，已经打磨的很光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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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的饭菜都是他做的，他用的也很熟练，村里有时杀猪宰羊，他也上过手，更何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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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未往这方面想，可在外一路，他不仅杀了人贩，连比他高壮的流民汉了也死在他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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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瘦弱的秀才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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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又想起了刘安的话。刘安说的没错，他们母了二人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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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不属于他们二人的亲了，一旦刘安死了，不仅家中的田地，连房屋都有可能被收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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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他整张脸越发笼罩郁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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