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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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忘哥爱你。”</p>

便是坠落般的黑暗里，被这么珍重亲切地一哄，也好像什么都不用再管了。</p>

季临秋倏然醒来，条件反射往身后看去。</p>

他抵着老屋的墙独自睡着，窗外晴光朗照，鸟儿啼啭，已是清晨。</p>

姜忘睡在客房里，从未来过。</p>

季临秋在这种环境里睡眠很浅，半夜走廊里妹妹起夜都听着每一声脚步。</p>

他知道姜忘没有来，反而怔怔坐在被子边想那个梦。</p>

依赖一个人，就好像清河浸沙一般，无声无息又难以剥离。</p>

他甚至后悔自己醒得太早，没有被梦里的人多抱一会儿。</p>

新的一天也是相当的热闹。</p>

后天便是除夕，手机里已经有不少同事提前短信拜年。</p>

亲戚往来串门也是极多。大量打工人返乡回家，留着媳妇老人忙碌家务，叼根烟跟朋友打牌闲聊。</p>

好在季父有心和儿子笼络感情，很温和地留他们在家里再吃一顿饭。</p>

席间聊到季临秋手腕上的玉坠子。</p>

“我从来不买玉，”季国慎感慨道：“小姜你也看得出来，我们是教师家庭，家里除了书，空空荡荡，电视都是好几年前买的。”</p>

“但那一回，我还在新疆的时候，我爱人着急打电话过来，说临秋突然大病不起，在医院连着挂了好几天的水都没好。”</p>

“他那时候正好是高三，正是学习抓紧的时候，突然病了我还赶不回去。”</p>

“想来想去心里亏欠，找朋友一块去寺里求了块开过光的玉。”</p>

老人做完手术以后身体虚，说几句话要歇一会儿，任由季临秋默不作声地给续了半杯茶。</p>

“我那时候，都不盼着他考得多好了。”</p>

“我就希望，临秋平平安安的，健康幸福的，什么事都不要有。”</p>

姜忘看向季临秋腕间的羊脂玉，轻轻点头：“我也这样想。”</p>

“巧了，”季国慎没听出他话外之意，笑起来：“在那块玉求回来以后，临秋很听话地日日戴着。”</p>

“——还真就再没有生过病，你说灵不灵？”</p>

“灵的，灵的！”季母已经听他讲这个故事八百多遍，一边端菜一边笑道：“难得临秋回来一趟，讲点新鲜的！”</p>

季临秋帮着布置碗筷，期间看向姜忘：“今天特意给你抄了个豇豆炒肉，一点辣都没有放，快谢谢我妹妹。”</p>

季长夏满脸通红：“这是我应该的，不用谢不用谢！”</p>

姜忘试图挽救一点面子。</p>

“其实……我能吃微辣。”</p>

“昨天那顿，我特意提前打电话要的微微辣。”季临秋笑得很温和：“你好像不行。”</p>

“……”</p>

中午在家里吃，下午晚上照规矩要先去拜访季家排行靠前的长辈，陪他们聊天吃酒。</p>

山路蜿蜒狭窄，路边积雪将消未融，散养的鸡鸭在林间啄啄点点，多走几步还有大黄狗前后跟着，摇着尾巴很亲人。</p>

季长夏在前面引路，压低声音道：“大伯父他们家几个弟兄，喜欢灌酒，你们两可得小心点。”</p>

姜忘来了兴趣：“怎么个灌法？”</p>

“先喝米酒，或者开两瓶城里带的红酒，然后再黄酒白酒轮着上。”季长夏面露忧色：“上回喝倒了邻村的一亲戚，回家的时候差点冻死在路上，他们现在天天当笑话讲。”</p>

季临秋皱起眉：“大过年的，一点道理都不讲。”</p>

姜忘笑眯眯道：“问题不大。”</p>

真到了席间，还没等饭菜上齐，姜老板就被熟脸生脸团团围住，俨然是新来的大红人。</p>

他说话讨喜，不像季国慎那独苗儿子半天问不出个屁来，荤话好话都讲得妙，大伙儿都乐意跟他聊天。</p>

几个宗族里的大兄弟特意搬来好几盒酒，想考考这外乡人的功夫。</p>

——总不能被外头的人比下去！</p>

女人们也面露笑意，端菜倒水期间偶尔跟着攀谈几句。</p>

季临秋目光始终落在酒盒上，神色谨慎。</p>

“哎，姜大兄弟，”这家长子季传荣大声道：“等会儿能喝酒的吧？”</p>

他一开口，好些人跟着纷纷附和。</p>

“别说不能喝啊，过敏吃药的也都别整那套！”</p>

“你们城里人特能找借口，这都要过年了，来喝点，喜庆！”</p>

像是考试正式开始，题目当众扔了过来。</p>

姜忘笑起来：“当然能，来，满上。”</p>

人群当即爆发出一阵叫好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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