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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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正值周日, 虽然明天不放假，彭家辉和杜文娟仍然一同请假，有意陪彭星望再多玩一天。</p>

他们尽力多陪伴他一些, 像是无论小孩开口想要买什么, 想要去哪里, 他们都会尽全力满足一样。</p>

愧意像极了冰汽水瓶外薄薄的一层水雾。</p>

触手湿润, 体感冰凉，偏偏拂之又起, 瞧着不显眼但也难以消失。</p>

彭星望白天跟爸爸妈妈一起在裕汉看晚樱初荷, 晚上回哥哥家里睡觉, 两天过下来都像在做梦。</p>

去游乐场也好，植物园也罢, 他有时候更盼望没有这些刻意的礼物。</p>

如果陪我写作业的是爸爸, 接我放学的是妈妈，每一天都能看到你们该有多好？</p>

然而这样平淡的要求反而才是奢侈。</p>

他心里一直很清楚。</p>

到了分别的时刻，姜忘做东请客，和他们一同吃了一顿饭。</p>

季临秋本来自觉外人，推托不去，还是被杜文娟特地叫上了，完全将他视为一家人。</p>

“星望一直寄养在您两位家里, 我们真的很不好意思。”杜文娟起身敬酒道：“我和他爸爸商量的是，回头要么他借调到裕汉来工作照顾孩子，或者我租个房子来陪星星读初中高中，总归有办法，不会麻烦你们太久。”</p>

星望坐在他们之中，显得有些缄默，只笑一笑继续吃菜。</p>

彭家辉察觉到小孩的细微情绪, 提高声音笑道：“爸爸妈妈周末来看你，开不开心啊？”</p>

“往后爸爸工作空闲下来，会多来看你，以后咱们也可以一起住大房子，日子一天比一天好！”</p>

杜文娟接话道：“星星，爸爸妈妈一直很记挂你，回头你还是要好好听姜哥哥季哥哥的话，不要调皮，乖啊！”</p>

姜忘喝着啤酒，看着年幼的自己，忽然觉得他们两个还是很像。</p>

有什么心事都容易写在脸上，这些年他虽然一直试图改变些，也没有变化多少。</p>

一顿饭按理说应该是主客尽欢，吃起来反而有点沉闷。</p>

等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彭家辉去发动自己的汽车，常华抱着茵茵来接杜文娟，两人相继到回到自己的车上向他们招手。</p>

“走了，再见啊！”</p>

“星星，妈妈下次再来看你，来茵茵，和哥哥们说再见！”</p>

他们三人目送着两家人各自离去，而后才坐回车上，掉头回家。</p>

季临秋昨儿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今天手机提示灯亮个没完，频频有电话消息来找，也都撇在一旁没有接，靠着车窗闭眼休息。</p>

姜忘专心开着车，有一段路正在施工修地铁，挖断了电线漆黑一片，需要仔细分辨道路。</p>

在黑暗里，彭星望突然开口。</p>

“要学会这样演才算长大吗？”</p>

这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但姜忘却能听得懂他所有想说的话。</p>

他打开车窗透气，半晌才回答。</p>

“大概吧。”</p>

他这一刻想抽根烟，只在后视镜里回望一眼小孩，很稳地踩了刹车。</p>

小孩还是知道了。</p>

他原先忧虑过这件事，却始终没法处理这样的无解题。</p>

寻常家庭犹如一辆行驶在轨道的火车，可星望的家庭，车头向南，车尾向北，只留他一人如同孤零零的车轨。</p>

即便存在，也突兀到无措。</p>

他在这一刻应当有许多话要对这个小孩说。</p>

星望是幼年的他自己，他一直想要给他多到满溢的爱，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一切范围内的清楚明白。</p>

可真到了预感成真的这一刻，姜忘把满腹安慰的话过了一遍脑子，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要再说。</p>

小孩懂了，那便懂了。</p>

红绿灯仍有些接触不良，只有半轮弧光似闪不闪，在夜色里格外模糊。</p>

季临秋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给他递了根烟。</p>

“抽吧。”</p>

姜忘看向他，抬手接了点燃，长抽一口。</p>

烟草气息深吸入肺，呛得人有些迷了眼。</p>

星望闷了一会儿，摇摇头。</p>

“以后不想这种鬼问题了。”</p>

短暂的休息两天似乎不太够。</p>

季临秋前几个月周末都没有安生过，现在终于睡饱了觉能暂停工作一会儿，索性请了两天年假。</p>

人事部那边收到消息哭笑不得。</p>

“季老师您这不是跟我们闹着玩儿嘛，您前头周末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出差学习，调休的时间攒了得有半个月，您尽管休息，年假肯定不用扣！”</p>

季临秋过惯了辛苦日子，一时间也有点没反应过来，点头答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