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无地自容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沈顾容拼命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跑，喊得嗓子都哑了,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奚孤行消失在远处拐角。</p>

一阵冷热交替的风吹来, 沈顾容茫然四顾。</p>

这哪儿？我该怎么回去？</p>

不像在回溏城那样，每次走丢都会有兄长来寻, 沈顾容在原地站了半天, 被时冷时热的风吹得一哆嗦，只能骂骂咧咧地去找路。</p>

这个地方应当是白商山和长赢山交界住, 风一会冷一会热，沈顾容裹紧自己的小外衫, 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p>

沈顾容一边搜罗着刁钻的话骂奚掌教，一边捡了几颗小石子, 每逢遇到分叉路他便背对着路，将一颗石子往后抛去，看石子落在哪个方向就往哪儿走。</p>

以前这个办法百试百不灵, 所以他这次学乖了, 石子落在哪儿他就不往哪儿走。</p>

最后，他顺利地迷路在陌生的山间。</p>

沈顾容：“……”</p>

沈顾容喘着气坐在一块石头上，嘴里已经骂不动了。</p>

他缓了一会，低头看了看小胖手，使出吃奶的劲都没能从灵脉中调动出一丝灵力来。</p>

试了半天, 沈顾容终于放弃了。</p>

一冷一热的风吹得沈顾容小脸都发红了, 在这种半日都见不到一个人的地方就算等上半天八成都等不到人，沈顾容只好继续捡了一堆小石头，开始瞎猫去撞死耗子。</p>

半日后, 他手中的小石子都抛完了，依然没遇到人，反而误打误撞走到了一处瀑布下。</p>

沈顾容看到那白绸似的瀑布，心想糟了。</p>

泛绛居和长赢山知白堂的周遭全都没瞧见这么大的瀑布过，那他到底迷了多少条路？</p>

沈顾容差点崩溃，他气得在原地跺了半天脚，才木着脸继续找路。</p>

就算再气，也不能把自己丢在这儿。</p>

沈顾容顺着瀑布走了一圈，最后走到了一汪幽潭旁，路便到了尽头。</p>

幽潭旁立了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字，石碑底部蔓延着厚厚的青苔，瞧着有些年头了。</p>

周围瀑布落在幽潭的声响将一切声响都遮盖住，沈顾容没听清那仿佛野兽酣睡喘息的声音，一边往后退一边仰着小脑袋去看石碑上的字。</p>

“雨……风、风雨……”沈顾容退了几步，终于瞧到了那石碑上的字。</p>

「风雨蓄幽潭。」</p>

沈顾容歪歪头，微微思考了一下这几个字，脑海中突然想起奚孤行的话。</p>

沈奉雪的五师兄，朝九霄……是不是就在一个名唤“风雨潭”的地方闭关？</p>

沈顾容想通了后，浑身一哆嗦，正要迈步突然感觉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直接踉踉跄跄地被绊倒在地。</p>

沈顾容“噗啊”了一声，闭着眼睛趴在地上还滑了几寸，差点磕到脑袋。</p>

他挣扎着爬起来往后扫了一眼，眼前突然一黑。</p>

那绊倒他的东西，好像是一条巨兽的尾巴尖。</p>

沈顾容：“……”</p>

沈顾容想起他五师兄的妖相——蛟，身子又哆嗦了一下。</p>

沈顾容心惊肉跳，不知道是不是被吓过头了，哪怕知晓自己身边可能盘了只巨大的蛟龙，但还是按捺不住内心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一边害怕但还是忍不住顺着尾巴尖往前看去。</p>

尾巴尖从石碑后搭下来，再向前便是巨大的身体垂入风雨潭中，最后横跨幽潭，蛟龙的头颅倚在一块布满青苔的巨石上，正在闭目休眠。</p>

它应该是睡了太久，身上已经隐约长出了一片青苔，颜色和巨石相融，一眼看过去很难发觉那还盘着一条蛟龙。</p>

沈顾容又亢奋又害怕地心想：“啊啊啊蛟啊！蛟龙！先生！蛟龙是真的存在呀！”</p>

教他练字的先生闲余时总是和他念一些志异，小顾容趴在他膝上微微仰着头，好奇地问：“那些神兽是真实存在的吗？”</p>

先生笑了，修长的五指掀过一页泛黄的书皮：“不过传说罢了。”</p>

沈顾容不知是吓得还是激动的，小短腿都开始发软。</p>

巨大的瀑布声将蛟龙睡觉的呼吸声都遮掩住，哪怕水珠从天落在幽潭中，竟然一丝波纹都没有荡漾起。</p>

沈顾容本能地将呼吸放轻，唯恐把这条蛟龙给吵醒。</p>

他缓慢地迈着腿往后退，小心翼翼迈过那条蛟龙尾巴后，正要转身就跑，却发现刚才一直在酣睡的朝九霄突然张开了眼睛。</p>

蛟龙眼睛比沈顾容的脑袋还要大，冰冷的竖瞳倏地看向沈顾容，带着强势的压迫和暴戾。</p>

沈顾容：“……”</p>

沈顾容拔腿就跑。</p>

背后仿佛有恶鬼在追着索命，沈顾容从不知道自己的小短腿竟然能跑得这么快，根本不敢往后看朝九霄有没有追上来。</p>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险些呼吸不上来了，正要停下来喘一口气突然又撞到了一个人。</p>

沈顾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眸泛红惊惧地看向被他撞到的人。</p>

不过好在朝九霄并没有追上来，沈顾容撞到的是刚从离索处回来的牧谪。</p>

牧谪手中用纸包着的糖霜被直接撞翻在地，往后退了几步堪堪没有摔倒，他愕然地看向摔倒在地的沈顾容，愣了半天才忙走过来。</p>

他正要将沈顾容扶起来，却见他小师尊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突然爬起来朝他扑了过来。</p>

沈顾容宛如见到了救星，眼圈泛红地扑到了牧谪身上，踮着脚尖抱着他的脖子死死扒着不肯松手，连喘息声都带着点哭音。</p>

“牧……牧牧……呜。”</p>

牧谪：“……”</p>

牧谪被撞得后退半步，感受到他小师尊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愣了一会才环抱住他，轻轻地拍了拍沈顾容的后背，轻声说：“不怕了不怕了。”</p>

沈顾容在牧谪面前丢人太多次，加上现在被吓得够呛，已经彻底不想着如何掩藏自己了。</p>

沈顾容紧紧地搂着牧谪，急促喘着粗气，嘴里含糊不清却还在那说：“就那……大……呜啊，就看我……我呜！”</p>

牧谪：“……”</p>

牧谪尝试运转灵力，发现连沈顾容的内心都读不出来。</p>

看来真的被吓着了。</p>

沈顾容抱着牧谪的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完全贴在牧谪身上，牧谪被他勒得险些喘不过气来，只好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p>

沈顾容还在说：“他……师兄他丢我……”</p>

牧谪尝试着理解他师尊的话：“您说掌教将你丢在半路？”</p>

沈顾容：“呜呜啊，找不着……就龙……”</p>

牧谪：“您找不着路，半路遇到了一条龙？”</p>

沈顾容：“蛟嗷！”</p>

牧谪：“蛟龙？”</p>

沈顾容点头。</p>

牧谪终于弄明白了，他看到扒着他不松手的沈顾容，心软成一滩，他尝试着抬手摸了摸沈顾容的脑袋，沈顾容含糊一声，也不排斥，埋在他颈窝蹭了蹭。</p>

牧谪：“……”</p>

牧谪胆子这才有些大了，他抚着沈顾容，轻声安慰他：“您应该是误入了风雨潭，五师伯在那边闭关。”</p>

沈顾容眼尾泛红，踮得脚尖有点疼，他缓缓松开牧谪的脖子，小声说：“会追我？”</p>

他浑身奶气，连说话时气息都带着点连牧谪都招架不住的奶香，牧谪心像是被挠了一下似的，连声音都变得轻柔。</p>

“不会追来的。”牧谪抬手给他扶了扶松松垮垮的冰绡，柔声道，“我们一起回泛绛居。”</p>

沈顾容惊魂未定，被牧谪安抚了好几句这才找回了神智。</p>

他一回神，察觉到自己死死抱着牧谪的丢人模样，愣了一下立刻羞愤欲死。</p>

要是面前有个地缝，他直接就钻进去了。</p>

沈顾容耳根发红，缓慢地松开抱着牧谪脖子的双手，讷讷道：“我……我……”</p>

他“我”了半天，愣是尴尬得不知道如何开口。</p>

牧谪强行忍住笑意，他将地上的糖霜捡起来，捏了一颗掺了奶的糖霜放到沈顾容面前。</p>

沈顾容正在无地自容，闻到微弱的奶香，微微抬头，茫然看着牧谪。</p>

牧谪道：“这是离索师兄送给我们的，很甜。”</p>

沈顾容愣了一下，才上前半步。</p>

因为他摔了许多次，两只小手都是泥土，想吃糖也不想拿手捏，只好凑上前直接将牧谪指尖的糖霜给叼了过去。</p>

牧谪：“……”</p>

牧谪直接呆滞了。</p>

沈顾容含着糖，脸颊鼓起一小块，含糊着说：“嗯，甜。”</p>

牧谪猛地回神，他干咳一声，低着头道：“我带师尊回去吧。”</p>

沈顾容也不嫌丢人了，他点点头正要随着牧谪走，但他跑了太远，双腿酸麻发软，走了半步就踉跄了一下。</p>

牧谪忙去扶他：“怎么了？”</p>

沈顾容嘀咕道：“腿软了。”</p>

牧谪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道：“师尊，冒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