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刚出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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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桑罗敷想要抽自己的骨头，以及林束和说的“手段”, 沈顾容问雪满妆：“你是怎么瞧出来她浑身的骨头乱七八糟的？”</p>

“我这么些年瞧过这么多美人, 早已对美人骨相了如指掌。”雪满妆化为人形拍拍胸脯，骄傲地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她那副丑陋的模样我一眼就瞧出来了！”</p>

沈顾容瞥了他一眼。</p>

雪满妆说完后, 也疑惑地歪了歪头：“嗯？我什么时候瞧过很多美人？”</p>

看来是之前的记忆在作祟。</p>

沈顾容继续靠在软椅上，看着面前屋檐落下的雨帘。</p>

雪满妆怕自己说错话, 蹲在沈顾容的软椅旁，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圣君, 要我为你阻止他们吗？”</p>

沈顾容道：“随他们去吧。”</p>

雪满妆只能说好，继续蹲在一旁盯着他出神。</p>

没一会, 哪怕自恋如沈顾容也被雪满妆炽热的眼神看得老脸一红，他瞪了雪满妆一眼，道：“别盯着我看, 你就没有自己的事可做吗？”</p>

雪满妆摇头：“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陪着你。”</p>

沈顾容古怪地看他, 他还从未被人这般直白地说过情话，一时间体验十分新奇。</p>

青玉还在那和桑罗敷打架，沈顾容打定主意不出圈，索性给自己找乐子玩。</p>

他对雪满妆道：“你再多说几句。”</p>

雪满妆茫然地说：“说什么？”</p>

沈顾容：“情话。”</p>

雪满妆擅长直来直去，没失忆前遇着沈奉雪根本不懂什么追求那一套, 直接大大咧咧地说要沈奉雪做炉鼎, 哪里和什么撩拨人心的情话挨上边。</p>

但他见沈顾容实在想听，只好羞答答地说：“美人你真好看，我想和你双修。”</p>

沈顾容：“……”</p>

沈顾容一脚把他踹出了结界外。</p>

雪满妆也不生气, 扑腾了一下身上的水，又颠颠地跑了回来，他问：“这就是我的情话呀。”</p>

沈顾容面如沉水，终于认定方才那句“陪着你”是雪满妆超常发挥，果然不该对这个满脑子都是双修的小红鸟抱什么期望的。</p>

沈顾容起身往医馆后院走，雪满妆跟在后面扑腾手臂，衣摆上的水甩了沈顾容一身。</p>

沈顾容道：“你别跟着我。”</p>

雪满妆说：“不行的，我要保护你。”</p>

“保护我？”沈顾容狐疑地看着他，“用什么保护？你那刚筑基的修为？”</p>

雪满妆难得正色道：“我愿为你付出性命。”</p>

让别人心甘情愿为自己“付出性命”这几个字太重，沈顾容不喜欢，他摇头，没再管为了美色连鸟命都不要的雪满妆，循着记忆回到了房间。</p>

进去后，他才意识到，这里是牧谪的住处。</p>

回想起昨晚林束和那寻不着踪迹的药，沈顾容顿时打消了回自己房间的念头，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坐在了软椅上。</p>

那木偶人也跟了过来，尽忠尽职地为他奉茶。</p>

沈顾容若有所思地摩挲着那巴掌大的木偶，余光扫到了一旁的床榻上，脑海中突然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晚他抱着牧谪撒娇的场景。</p>

沈顾容脸一红，低声骂道：“他还是个孩子，你朝他撒娇做什么？”</p>

木偶人还以为他在同自己说话，俯下身道：“圣君说什么？”</p>

沈顾容干咳一声，尽量保持冷淡端庄：“没什么，不必管我。”</p>

木偶只好继续站在他旁边。</p>

沈顾容把自己骂了一顿，无意中瞥见床榻软枕的一角，仿佛盖着什么东西，他懒得动，指使木偶人给他拿过来。</p>

木偶听话地上前翻找了一下，将一个琉璃瓶捏着走了过来。</p>

沈顾容左右看了看，这个应该就是昨晚被牧谪塞到怀里硌到自己的那个琉璃瓶，牧谪好像说是灵药？</p>

不过灵药一般罕见，往往都是放在储物戒里保管着，怎么这瓶却独独被牧谪放在怀里？</p>

沈顾容的好奇心不知道害死了他多少次，他盯着那在琉璃瓶中转来转去的灵力，好奇地问木偶：“这里面是什么？”</p>

木偶说：“不知。”</p>

沈顾容歪头看着，心道既然是牧谪的，那就别乱动了吧。</p>

不知道是不是他落在琉璃瓶上的眼神太过专注，木偶误以为他想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便主动为圣君排忧解难。</p>

木偶说：“我帮您拿出来。”</p>

沈顾容一愣，忙说：“不……”</p>

他还没说完，木偶的木头手便干净利落地一捏，琉璃瓶应声而碎。</p>

沈顾容：“……”</p>

那道灵力从琉璃瓶出来后，直接消失在虚空中，也不知去哪里了。</p>

沈顾容连忙左看右看，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那“灵药”在哪里，只好瞪了木偶人一眼。</p>

木偶不明所以：“您在找什么？”</p>

沈顾容说：“找灵药，你瞧见哪里去了吗？”</p>

木偶碾了碾指尖，在破碎的琉璃碎片中翻了翻，并没有发现“灵药”的踪迹，轻轻摇头。</p>

沈顾容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头疼。</p>

「到时候牧谪回来要如何解释啊？总不能说师尊贪吃，把你灵药给吃了吧？」</p>

他正冥思苦想着，面前安静不动的木偶突然艰难地抬起了手，衣襟上似乎微微发着光亮。</p>

“圣君。”木偶的声音古井无波，但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有人，在医馆外，图谋，不轨。”</p>

沈顾容从窗外扫了一眼，也没怎么在意：“林束和不是说，未经他允许，旁人不能从外面进来医馆吗？”</p>

木偶骨节的咔咔声仿佛要将关节都撞碎了一般，声音极大，它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顾容，手臂在剧烈地抖动，仿佛在克制着什么。</p>

“圣君，快逃。”</p>

沈顾容不明所以：“逃？什么逃？”</p>

木偶仿佛成了提线傀儡，被它一直压抑着的手臂突然猝不及防袭向了沈顾容的脖颈，不带一丝留情。</p>

沈顾容瞳孔一缩，身体仿佛被什么带动着一动，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了起来，退后几步，手中正握着木偶人腰后别着的刀。</p>

沈顾容虽然灵力尽失，但沈奉雪这些年来同人交手的本能还在，他干净利落地斩断了朝他袭来的木偶的手臂，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蹙眉道：“你□□控了？”</p>

木偶道：“圣君，医馆结界已撤，快逃。”</p>

它一边说着一边不受控制地朝着沈顾容扑来，但那笨拙的动作根本无法抓住沈顾容，反而被沈顾容几刀斩断了两只手臂。</p>

沈顾容越想越觉得不对，林束和医馆的结界应该是素洗砚为他布置的，一般人几乎无法破开，怎么可能会被一只鲛人随随便便……</p>

等等？</p>

沈顾容灵光一闪，方才木偶好像是说「结界已撤」？</p>

林束和撤掉了结界？！</p>

他胡思乱想之时，一直在木偶人衣襟上微微发光的地方突然一闪，仿佛是什么法阵催动的动静。</p>

接着光芒一罩，陡然消失。</p>

木偶反应过来时，沈顾容已消失在了眼前。</p>

木偶：“……”</p>

木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去了主人的房间，两只手都没有了却还在用肩膀去碰门。</p>

“主人。”</p>

林束和睡得正熟，根本就没有听到。</p>

另外的木偶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一旦他想要冲去打扰林束和，便不管不顾地直接拔刀将其赶走。</p>

木偶讷讷道：“圣君，被人，抓走了。”</p>

淅淅沥沥的小雨陡然间变成了瓢泼大雨，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仿佛断线的珠子垂落下来，汇入闲云城中的细小水渠，最终流入护城河。</p>

沈顾容有意识的时候，鼻息间一股潮湿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险些直接呕出来。</p>

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所及便是一座倒了半边的破旧佛像，而他被一根困仙锁绑住双腕，衣摆垂落在脚底坑坑洼洼的水坑里，一片脏污。</p>

沈顾容完全没管自己此时的处境，直接“啊”了一声，抬脚轻轻一蹬将衣摆从水坑里踢出来，只是没想到他只是一动，反而将自己半个身子跌进了一旁更大的水坑。</p>

更脏了。</p>

沈顾容：“……”</p>

沈顾容险些崩溃，心中第一反应便是：「徒儿，师尊脏了！救命！」</p>

这个反应出现后，沈顾容自己都一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