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白发白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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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坐落在主街，算是虞州城最繁华之处, 布置也极其奢靡, 牧谪还没进门就知道，这确实像他师尊的性子能选出来的住处。</p>

门口小厮迎来送往, 扫见这位气度非凡的公子过来, 忙笑脸相迎：“客是来住店吗？”</p>

牧谪言简意赅：“寻人。”</p>

小厮道：“您是要寻哪位贵客呢？”</p>

牧谪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沈顾容住在哪间了, 只好道：“就是对面的屋顶正对着的窗棂的那间。”</p>

小厮看他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p>

牧谪一怔，也意识到这句话好像不太对劲, 屋顶上正对着的？这不是走梁的才能瞧见的方位吗？</p>

眼见着小厮都要喊护卫了，一人从大堂走出, 从两人身边而过。</p>

牧谪视线一凝。</p>

那人一身天青色大袖长袍，腰封束着盈盈一握的腰身，头顶还戴着一顶黑纱垂到小腿的幂篱, 瞧不见他的面容。</p>

他跨着门槛看也不看快步离开, 身上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p>

等到那人离开了，牧谪才后知后觉那人似乎正是他师尊。</p>

随手抛给小厮一锭银子堵住他的嘴，牧谪快步跟了上去。</p>

沈顾容脚程极快，好像是赶着做什么事，边走还随手屈指一弹, 将微弱的灵力弹到路边角落, 大概是为了避免迷路，顺着灵力找回客栈。</p>

牧谪很快跟上去，刚要开口：“师……”</p>

沈顾容：「迟早要杀了牧谪那兔崽子！」</p>

牧谪：“……”</p>

牧谪立刻把后面的“尊”给硬生生吞了回去, 并默默地从一旁摊位上买了顶斗笠戴头上。</p>

沈顾容一路上都在骂牧谪，牧谪也从刚开始的戴斗笠，逐渐演变成浑身上下遮掩得结结实实，避免沈顾容认出是他。</p>

沈顾容边走边想着要如何把坑他的小崽子徒手撕了。</p>

牧谪边走边难过地想，师尊为什么要这般怨我？</p>

就这么一路走过两条街，沈顾容面如沉水地走进了……一家糕点铺。</p>

牧谪：“……”</p>

他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他那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尊连声报出一连串他听都没听过的糕点名，清越如幽潭的声音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默念经文。</p>

“……雪团酥、胭脂海棠糕、桂花糕，再来两包枣泥糕，一包糖霜。”</p>

“好嘞。”</p>

片刻后，沈顾容拎着一大包糕点，从铺子里走了出来。</p>

出了门，他又开始骂牧谪。</p>

牧谪十分无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要被骂，但看他师尊好像又在气头上，他又不敢主动上前去迎接师尊的怒火，只好闷不做声地远远跟着。</p>

好在沈顾容一门心思都在骂他，也没注意有人跟着。</p>

沈顾容循着灵力，还差点迷了两次路，最后终于回到了客栈，牧谪也用了个隐藏身形的灵器快步跟了上去。</p>

二楼的客房，沈顾容一脚把门踹开，将手中的糕点扔在桌子上，冷冷道：“你要的糕点。”</p>

床榻上，林束和披头散发，裹着松松垮垮的长袍靠在软枕上，嘴唇惨白如纸，虚弱得仿佛马上就要归西。</p>

“多谢十一啊。”林束和病恹恹地说，“可师兄现在不怎么想吃糕点了，你能再买些蜜饯过来吗？”</p>

沈顾容：“……”</p>

被沈顾容随手扔过去的糕点直直砸在了桌子上其他的小玩意儿上，糖葫芦、糖人、龙须酥等等东西摆了满桌，全都是沈顾容跑出去买的。</p>

沈顾容咬牙道：“林束和，你不要欺人太甚。”</p>

林束和无辜得很：“师兄有在欺负你吗？”</p>

沈顾容声音极冷：“你醒了，那便起身随我回闲云城，在榻上赖着成何体统？”</p>

林束和虚弱地咳了一声，道：“师兄体弱，怕是动不了。”</p>

沈顾容面无表情：“我背着你。”</p>

“师兄怕是吹不得风。”</p>

“我给你裹衣裳。”沈顾容不耐烦了，“从这里到闲云城，我御风而行不过片刻便到，你这么娇贵的吗连这一时半会都受不住？”</p>

林束和也不装模作样了，他眯着眼睛笑着道：“受是受得住，就是我还从未见过有人顺着方向直直而行都能迷一座城的路，觉得十分新奇，想要再待一会。”</p>

沈顾容：“……”</p>

林束和好像觉得看沈顾容炸毛挺好玩的，瞧见他这幅面有菜色的模样，在一旁笑得不行，还把自己给呛着了。</p>

沈顾容虽然心中有气，但见他咳成这副鬼样子，还是上前扶着他的肩膀拍他的后背为他顺气。</p>

“咳咳。”林束和虚弱地将手搭在他手臂上，恹恹地说，“十一，师兄想吃杏仁。”</p>

沈顾容：“……”</p>

沈顾容直接一甩手，怒道：“咳死你算了！”</p>

林束和：“哈哈……咳。”</p>

沈顾容坐在一旁生闷气，林束和也没再闹他，道：“你出去这几趟，可曾发现这虞州城有什么异常？”</p>

沈顾容愣了一下，才蹙眉道：“之前倒是有一股很奇特的味道，不过现在好像都消散了。”</p>

他刚说完，这才反应过来，诧异地说：“这虞州城，是虞星河的家？”</p>

林束和古怪地看着他：“你收了人家当徒弟，还不知道人家家在何处？”</p>

沈顾容顿时有些尴尬。</p>

林束和道：“也是，反正虞家那孩子也不是你心甘情愿收的。”</p>

沈顾容有些诧异，他撩开幂篱的黑纱，皱眉道：“星河……”</p>

若沈奉雪不是心甘情愿的，那为何要收虞星河为徒？</p>

他身份尊贵，他不想，又有谁能勉强的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