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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看的电影是《地道战》《铁道游击队》,就那么几部反反复复地看,直到可以背下每一句台词。看电影,总有一种感觉,只有自己懂了,其他人怎么看的我不知道,可是我能在电影里真正地看到人生。别人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想法呢?我又怎么知道别人的想法呢?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我!其实,我们还没有接触到那个叫社会的怪物,那个怪物庞大无比,性情乖戾,每个人,在它的眼中都不过是尘埃,轻飘得可以在空气和阳光中漂浮起来。
大家最起码的都能和电影里的主人公们同步共情,于是,我们的小脑瓜里灌满了阶级斗争,并不在乎生活的艰辛,不在乎我们远离战争前沿地处中国的西北部。我们狂热地崇拜有限的几部影片所提供的有限的几个英雄人物,并发挥自己大胆的设想战争来了怎么办,遇到特务怎么办,敌人逼我们带路怎么办……
把理想变为现实其实只用了一句话,是我的提议挖地道去。其实也只是把大家心里埋藏的话说出来而已,狡兔三窟,给自己造一个隐蔽的藏身之处,是那个深受备战备荒深挖洞广积粮的铺天盖地的宣传影响,每个人从小就有“我是一个兵”的意识,必然会得到伙伴们的赞同。
我们是从121林场的砖厂坎下斜坡开挖的,对地道的作用和结构我们已经从《地道战》中了解得一清二楚,我们有一个宏伟的计划,要让整座山下都有我们错综复杂的地道网,保管叫敌人有来无回。
开始进去几米是土,然后就是沙和鹅卵石。现在我才知道,这里是青藏高原东部,远古是一片汪洋,随着大陆的漂移挤压而成陆地,而且逐渐成为高原,地层中有沙和鹅卵石根本就不奇怪。而当时我们认为是找到了通往大海的秘密通道。可是很不幸,我们挖到了坚硬的岩层,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晓飞告诉我们,他的父亲是保管员,经常去炸鱼,他悄悄地存了不少。
我们看着晓飞小心翼翼地抱着包猫着腰进了洞,可他阻止了我们进去,说这很危险,只有我懂,我先上。
晓飞那一脸的严肃认真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等了一会儿,晓飞没有出来,却听到洞中传出一声闷响,随即冲出一股呛人的硝烟和尘土,紧接着,砖厂平整的土坝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坑。
从此,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晓飞。那年他仅仅十一岁,他是我们中间最聪明、最勇敢的、最伟大的战士。他挽救了我们,使我们幸免于“全军覆没”,留下了革命的种子。
一辆自行车,在当地的意义不亚于现在看到一辆奔驰。父亲非常珍惜这辆公家的自行车,每两个月都要拆洗一次,几乎是将全部零件拆下来,用汽油仔细擦洗干净,一大堆东西,像变魔术一般又重新组装起来,我在一旁给父亲打下手,一群小孩围着父亲,眼底满是崇拜。
为了表示对父亲的支持,我逮了一只老鼠,一只很肥的老鼠,然后将父亲洗自行车的汽油倒在老鼠身上,点燃……
那是多么壮观的场面啊,火老鼠惊叫着钻进了树皮堆里,油脂丰富松软的树皮本来就是引火柴,大火熊熊地燃烧起来,半个林场的大人都来灭火,火很快灭掉了,幸好除了烧掉了几堆树皮,还没造成其他损失,但是危险是巨大的,整个林场基本上是木板房,还有极易着火的油毛毡。那天,我也差点被母亲灭掉了。在街上,我被脱光了,捆在柱子上,打得急呜呐喊的,却没有一个人表示出同情,假惺惺来劝的都没有。
我们肇的事可以说是罄竹难书,但孙老师从来不会打我,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老师。我很喜欢看她说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漂亮的小姨。我也很喜欢闻到孙老师的味道,我分辨得出,那是孙老师自己用各种野花,装在青冈木做的臼窝里,碾磨成泥,然后晒成粉,扑在身体的各处,这真的让我难以启齿,因为我能闻出来她的哪些部位扑了粉。孙老师还用烧烫了的火钳把头发烫成斯琴高娃那种波浪式。这样爱好的女青年,自然是121林场的一道风景,就在单身汉们还在为孙老师争风吃醋的时候,孙老师意外地嫁给了当地一个叫林松的古锦人。林松是本地特招的民干,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乡长了,来找孙老师的时候,背了一支枪,当年乡上都是配枪的,那是我见到的最高级的一支枪了,比父亲的枪还高级。
孙老师是林场第一个嫁给本地人的森工人。人们真的想不通,孙老师平时连膻味都闻不惯,怎么会嫁给本地人呢?难道本地人比林场的干部还有魅力?孙老师总是笑而不语。那也就是不需要人们去操心她,她过得很好,久而久之,人们开始习惯了林场的人和本地人的通婚,各种说法自然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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