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人，时代变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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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云殿的寝室中，珠帘摇曳，烛火氤氲。</p>

事后，顾旭倚靠着松软的枕头，躺在雕花的大床上。</p>

他的指尖闪烁着桔红色的火光，在空中随意地比画着，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繁复的火焰符文，燃烧片刻，又像烟花一样渐渐消散。</p>

“师尊，您又顿悟了？”赵嫣躺在他的身旁，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道。她的脸蛋紧紧挨着他的胸口，如酒后微醺般布满红霞。</p>

最近这段时间里，赵嫣早就习惯了顾旭会在“双修”之后顿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新东西——有时是新的法术，有时是对符篆和功法的改进，有时是对大道的新理解。</p>

其他修士们一辈子都难以想明白的问题，在顾旭这里，仿佛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p>

顾旭淡淡一笑，点了点头。</p>

“两天前，陈素绘给我写了一封信，说在我们进攻洛京的那一天，她隐约感受到了传说中天地灵气，”他道，“虽然她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但我认为，‘日月换新天’这一式有着改写天地规则的力量，或许我们真的能够找到方法，让天地灵气出现在大荒。</p>

“今天，我脑袋里正好冒出了一些灵感，便稍微尝试了一下。”</p>

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赵嫣蓦地感受到一阵清风拂面——这风似乎比寻常呼吸的空气更为澄澈，更为宜人，令她全身的细胞都仿佛被唤醒，贪婪地汲取着这份难得的清新。</p>

她体内的真元也开始躁动不安，不受控制地在经脉中汹涌流动。</p>

此刻的她，就如同一个戒酒多年的酒鬼，突然间尝到了一点儿陈年的美酒，整个人顿时变得兴奋不已。</p>

“这是……”</p>

“这就是天地灵气，”顾旭解释道，“不过现在我能力有限，只能弄出来很稀薄的一点点，远远不足以用来修炼。”</p>

“就算只有一点点，那也是一项伟大的壮举。”听到他的话，赵嫣突然坐直身子，正色说道。</p>

每一个大荒的修士，都清楚地知道“天地灵气”一词具有着何等重大的意义。</p>

因为大荒没有天地灵气的存在，他们只能冒着生命危险，将阴煞之气引入体内，用功法反反复复地净化它，提纯它，稍有不慎，就会遭到阴气反噬。</p>

在过去的千百年里，无数修士在修行过程中因走火入魔，化作了丧失理智的怪物，如同沂水县驱魔司的潘小鹏一般，最终只能被同伴含泪杀死。</p>

而在赵嫣昔日带兵打仗的岁月中，她麾下因修行而丧命的普通修士也绝非少数。</p>

“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或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它一步步改进到能给普通修士大规模使用的程度，”赵嫣目光炯炯地看着顾旭，就像数千年前，那个名叫“曦”的少女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英雄般的师尊，“等到那时候，大荒修行者在修炼时，再也不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更不需要费心心思去获取丹药。</p>

“这可是能够拯救无数人性命的大功德啊。”</p>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说是‘大功德’，”顾旭笑了笑，略带调侃地说道，“你对我未免也太有信心了吧？”</p>

“你能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从第一境修到第七境，还干掉了第八境的天行帝，”赵嫣一本正经道，“那么，再搞点儿天地灵气，对你来说应该也是小菜一碟对吧，我的紫微大帝陛下？”</p>

“我也希望我有这个能力啊，”顾旭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精致美艳的脸蛋，“虽然天行帝已经死了，但他不过是太上昊天的意志投影而已。太上昊天的真身还在上界，对大荒虎视眈眈。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忽视来自他的威胁。</p>

“上界的情况，我以前也跟你说过。那里有着浓郁的天地灵气，修行者只要具备天赋，便能随心所欲地修炼，不需要特定的资源，更没有阴气反噬的风险。</p>

“这样一来，上界修行者的基数，要远远比大荒庞大得多；能够安然无恙修到高境界的修行者，更不是大荒可以比拟的。</p>

“我们这里，圣人与真君的数量加起来，也就只有六个；但他们那里，应该随随便便就可以拉出几十个。如果现在打起来，我们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p>

“所幸楚武宗舍命撞断了昆仑天梯，使得太上昊天现在暂时无法派遣人手对付我们，为我们争取了一段宝贵的喘息时间。</p>

“但不出意外的话，太上昊天应该正在想办法重建两界通道。</p>

“未来战争是必然会爆发的。</p>

“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将大荒整体的实力提升起来，培养更多的高境界修士。</p>

“倘若我们真的能够找到一种方法，将阴煞之气大规模地转化为天地灵气，以供广大普通修士使用，那么战胜太上昊天也并非毫无希望。”</p>

赵嫣抓住他的手腕，将纤白茹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插入他的指缝中，与他十指紧密相扣。</p>

“我的顾郎，你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抬眸凝视着他，红唇微启。在她眼里，他的许多想法和举措，都似乎比世间众人更具远见卓识，更能抓住问题的关键。她也因此倾心他，崇拜他。</p>

“什么事情？”</p>

“你现在是大荒的皇帝了。”</p>

“还没登基呢。”</p>

“那就尽快登基吧，”赵嫣轻笑出声，随后又郑重地补充道，“如今的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势单力薄、孤军奋战的小修士了。你可以动用整个国家的力量，来助你完成这必将载入史册的伟业。</p>

“你可以召集精通符阵之术和道法理论的杰出人才，如王坚、觉明大师、萧琬珺等，广邀大荒各地的贤能之士，再叫上陈素绘那个‘仙灵之体’，共同协助你完成这项伟大的任务。</p>

“若你真能成功将天地灵气大规模地搞出来，那么陈家那位小姑娘无疑将是最大的受益者，她的修为必将突飞猛进。”</p>

顾旭思忖片刻，点了点头。不过他很快盯着赵嫣，认真道：“你这醋坛子，竟然会提议我把萧琬珺和陈素绘找来一起干活？不会是又想找个借口‘惩罚’我吧？”</p>

“你说谁是醋坛子？明明你自己才是醋坛子，”赵嫣轻哼一声，甩开了顾旭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语气中佯装出一丝不满，“我不过是忧国忧民，为了大夏的将来未雨绸缪。”</p>

这位喜欢吃醋却又死不承认的皇后娘娘……真是可爱极了！</p>

顾旭看着她那假装气鼓鼓的脸庞，心头不禁默默感叹。</p>

他从背后抱住她，抚摸着她苗条而又丰腴的身躯。他不禁感叹命运是何等眷顾于她，竟然创造出如此尤物，让她身上的肉都长在了最该长的地方。</p>

忽然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停在了她的小腹处。</p>

“怎么了？”赵嫣原本眯着眼睛，如猫咪般享受着他的爱抚。见他的动作突然停止，便扭过头，带着一丝疑惑看着他。</p>

“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顾旭迟疑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道，“我们……可能有了孩子。”</p>

顾旭心想，自己或许算是大荒中极少数的、能够比妻子更早地察觉到她怀孕的男人。</p>

“真的？”赵嫣愣了片刻，“你怎么知道的？”</p>

“因果之线。”顾旭回答道。</p>

刚刚那一瞬间，他在冥冥之中发现了一根陌生的因果之线——这根因果之线虽然还很脆弱，但却紧紧地连接着他和赵嫣两人，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伸出瘦小的双臂，紧紧地拥抱着他们。</p>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最近几日怀上的。</p>

赵嫣的大脑似乎停止了运转，心跳也陡然加速。</p>

她努力地想保持镇定，但手却不自觉地抚摸上了自己的小腹，与顾旭的手触碰到了一起。那里，似乎真的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一种微妙的、从未有过的充实感。</p>

自从嫁给顾旭后，她一直渴望着能够和他拥有一个孩子，似乎这样一来，她就能和他建立起更加亲密、无法割舍的联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