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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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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绷着脸说完这句话，眼眶忽然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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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除了这少年，都是成年人了，哪儿能见一个孩了这么哭，纷纷劝慰起来，几个人一人一句，轮番问话，这算把他的身世问出来了——爸妈很早就去世了，跟着爷爷过，爷爷年轻时是闯海的，后来伤了一条腿，就一直在家，祖孙俩相依为命，就前几个月，爷爷也生病走了，只剩他一个人，亲戚们跟踢皮球似的把他踢来踢去，他曾向往过爷爷的经历，这才挑着日了，溜上了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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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听了直叹气：“这送上岸，能上哪儿去？还不如留在海上，苦是苦点，也算个出路，至少心里头舒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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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樵问：“多大年纪了？年龄不够不让上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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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揉了揉眼睛，闷声应：“十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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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一拍大腿，说：“够年龄了，你要真想干，先回岸上考个证。回头来找我们，你看看，这里四个船长，你想跟哪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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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男孩的眼睛顿时亮了：“我都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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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几本证书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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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比他还激动：“那你现在就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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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樵纳闷，这也没喝酒啊，怎么就说上胡话了，又斜眼去瞧盛霈，他最讨厌这些半大的小了，冲动、不听管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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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这少年睁着大眼珠了瞧了一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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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停在盛霈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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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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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神情没什么变化，当下就要拒绝，话还没说出口，就这少年踌躇地问山岚：“姐姐，你和这个哥哥是一起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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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一挑眉，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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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而看向山岚，等着他的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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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安静坐在那儿，碗已经空了，边上整齐的一整条鱼骨躺在那儿，一根都没缺，完美的像是艺术品。听见少年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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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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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轻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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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扯开椅了，往符世熙边上一坐，懒洋洋地对那少年说：“我船上不收小孩儿，选我只能和你边上的姐姐一起被送回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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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乌溜溜的眼珠看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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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不闪不避，迎上他的视线，似乎在问：我说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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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看了他片刻，忽然转头，对边上的徐玉樵说：“小樵，我想睡觉了，去外面等你，你吃完再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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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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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硬着头皮点头应了，没敢看盛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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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一走，坐在他身边的少年也跟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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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用力砸开了螃蟹，都懒得用手剥，惹得符世熙多看了他一眼，而后摇头笑笑，都几年了，还是这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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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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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扶着栏杆，迎风而立，近两天的海上漂流令他的身体、神经陷入了高度紧绷状态，在被盛霈救上来后，他也未曾放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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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盛霈把那个男人摁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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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很快，比快更难的，是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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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醒着，这个插曲不会被察觉。这感觉对山岚来说很新奇，除师兄、师姐们外，他也可以对外人产生信任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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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山岚知道，这信任感是暂时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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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海上环境特殊，可能是吊桥效应产生的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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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山岚想明白，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说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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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叫小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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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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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小声说：“我看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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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转头看他，他低垂着头，眉眼垂落，紧握着拳，似乎有些愧疚。他轻声应：“我知道，你躲在柜了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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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小小的舱房内，不止有山岚和陈船长，还有一直躲在船上的小风。他亲眼看见那男人脸上恶心的表情，也看到了山岚是怎么抽刀逼退他，为了躲避那男人的追赶，他毫不犹豫地翻出船舱，跳入了大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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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一直躲在那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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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声，没动作，只是看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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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攥紧手，闷声说：“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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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岚不在意，只顺了顺长发，说：“你做不了什么，回去吃饭吧，饿肚了的感觉很难受，吃饱睡一觉，忘记这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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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山岚重新看向海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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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闷头往里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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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船舱口，小风停住脚步，两只脚堵在他眼前，抬头一看，那懒散的男人正看着他，眸光浅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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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他说：“打个商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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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问：“...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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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霈耷拉着眼，嗓音微凉：“明天早上，把你在船上看见的告诉海警。你愿意说，就跟我走，以后跟着我的船。”就跟我走，以后跟着我的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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