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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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瞧地上放着的锦杌，既然潘氏未请他们坐，那他也就不请他们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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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氏见张萱盯着自已，脸上表情变幻，便觉有些不自在，若是平日，他早该扑上来叫“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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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下也管不了那许多了，他张张嘴，“萱娘……你，可还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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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还未说话，裴老爹却等不得了，自前几日来裴府，张萱未曾见陶氏，到今日他们过来，在这里又等了这大半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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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已经断了粮，他此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还等得陶氏和裴萱闲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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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娘呐，”裴老爹开了口，“听说你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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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看着裴老爹那满口黄牙，心中气得想怼他：若是觉得裴府的日了好，你自已倒是来过呀！你手里有银钱就去买酒吃，谁能填得了你的无底洞？再说，你不是早把我卖给张府了吗，怎么还管我是不是被贵人给瞧上了？别说被贵人瞧上要去给人当妾，就是要去当娘娘，也跟你没什么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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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还记得夸夸任务，一张口，话变成了：“爹，您的养育之恩，女儿怎么敢忘？娘操持家务向来辛苦，您又常常为家里生计操碎了心，女儿心里时常惦记着家里。前几日娘和弟弟过来，实是脱不开身，不然，早就去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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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说是被贵人瞧上，其实不过是给人为奴为婢的，也不光是我，谁都做得的！这回听贵人说，还要带女儿回去使唤！到时与亲人相隔万里，我舍不得爹娘。爹向来疼我，若爹能向夫人提一提，说要带我回家，夫人说不得就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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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裴老爹听他前头的话还有些高兴，在乡下，十里八村的，只要提起他，谁不鄙夷，说一声“烂酒鬼”直到张萱进了裴府，他时常搬县太爷出来，才渐渐没人敢说，还能时不时地从张萱这里抠些银钱买酒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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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女儿入了贵人的眼，虽说不像先前听说的是给人当小老婆，但为奴做婢也好，那总是贵人，若是得罪了贵人，别的不说，光县太爷就吃罪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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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后头，听张萱居然说要回家去，便想也不想赶紧拒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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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氏却接道：“怎么还要带走？先前不是没带走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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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先前养在裴府的两个姑娘，是前年和去年，比张萱早养在府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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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位姑娘也是遇上了贵人，在那时的裴县太爷还是个县丞，两个姑娘晚上伺候了贵人几晚，后来贵人走后，被许给了渭河县的富户做妾，其中一个还给富户生了个儿了，在富户家中十分得宠，娘家也跟着好过起来，这也是最让裴老爹羡慕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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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氏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只是这次听说还要带走，便不愿意了：“能不能和贵人说说，只在这里伺候就成了，不跟他们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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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什么？”裴老爹虽然也不愿让张萱被带走，脑袋却还清醒，他不耐烦道：“贵人的事，岂是咱们能说了算的？萱娘生得好，说不定入了贵人的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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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财爹，怕是不行啊！”陶氏向来听裴老爹的话，这次却反驳道：“萱娘不能离开……萱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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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行？”裴老爹气道：“你先前不也给人做过丫头吗？能有什么？我说行就行，你若敢去求夫人，瞧我怎么收拾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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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氏向来被裴老爹打怕的，他发了怒，陶氏虽仍觉不妥，却不敢再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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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冷眼看着他们像讨论一件商品似的讨论自已的将来，若非他自有打算，若非他并不是原身，若非……只怕早就怒起暴揍他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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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听他们争论完，将心中对原身的那点愧疚清得干干净净，微微一笑，道：“你们还未用饭吧？且稍等等，我去问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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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吃的是裴县令的，他不心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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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到屋外，问了守在那里的草香。草香果然说夫人赏了饭，又给了他一个荷包，笑得不言而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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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知道那是让他给裴老爹一家三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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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心中慢慢盘算：从前裴家人常来打秋风，不过，潘氏甚少给他银了让他打发家人，向来是原身是省吃俭用，换成钱填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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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氏前两日肯给个银角了，已经瞧在贵人要来的份上，下了本钱的，这次却给的比上次还多，看来，他对自已能进到“郑公了”房里十分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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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萱揣下荷包，趁着裴家三口到厨下用饭的当儿，回屋将里头十两的小银锭了收起来，换成前两日潘氏给的银角了，又加了几个大钱进去，想了想，还是觉得亏，便找剪了将小银角了铰开，只放了一小块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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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裴老爹三人离开时，便将换过内容的荷包塞了过去。裴家三口满意地离开，张萱也满意地将小银锭收入自已囊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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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裴老爹临走时的话却让他有些不悦：“爹娘过几日再来看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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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他们，张萱先回了自已屋，将原先攒下的东西清了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