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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如玉似乎是渴得很了,一口气将那一大海碗的凉粉吞了一大半,两颊鼓成个包子嚼啊嚼,都顾不上和他说话。
卫三止这才注意到他一身都是花瓣和香粉,头发和衣衫皆十分凌乱,看着就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和自己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这……不会是被拖上花车蹂/躏了吧?”卫三止道。
欧阳如玉终于缓过劲儿来,把那还剩下一个底的大海碗往怀里一抱,长出一口气:“爽。”紧接着瞥了一眼卫三止,“你以为本大侠跟你一样?你被拖上花车是被蹂/躏,我被拖上去……不,被请上去,是温柔乡。”
卫三止长长地“噢”了一声,十分敷衍道:“那这位大侠你跑出来干什么?温柔乡留不住你了?”
欧阳如玉被那香粉呛得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温柔乡攻势太猛烈,本大侠还是悠着点,悠着点。”
他十分没有坐相地瘫在草棚顶上,眯着眼望着那方才飞射出去,已经在老远飞檐走壁且相互动手的两人:“他俩干什么呢?大晚上的,难道屋顶的空气比下面更香甜?”
他问完不等卫三止回答,便自问自答道:“不应该啊,下面香粉那么多,屋顶上有个屁。”
卫三止表示自己并不能理解这种趣味。
欧阳如玉抱着碗又喝了一口汤:“他俩往哪儿去呢?去蹭那个红色的大车?”
恰巧听见赌注的卫三止:“不错。”
欧阳如玉冷酷地道:“那他们惨了,我刚就是从那辆车上爬下来的。”
卫三止:“……”
虽然他武功不太好,但眼睛还是挺好的,那辆车上明明写着“得悦楼”三个字,而且那些车上的男男女女明明都在发粽子。
“你当我傻吗?你这一看就是被青楼姑娘拖走的。”卫三止凑近欧阳如玉的衣服,嗅了嗅,“啧,还香粉,熏死人了。”
“你属狗的吗,不过这狗鼻子不灵啊,这熏得慌的是你自个儿身上的味道,我身上这些香粉比你那些贵不知道多少个档次。”欧阳如玉推开他的脸,攀比完了还要嘲讽,“你确实是傻。你见过妓院跑出来的姑娘在街上大喊‘我是妓子’吗?这车上当然也不能写明白了。这叫做挂羊头卖狗肉,卖的狗肉还是大家都喜欢的。啧啧,你还是太年轻,太年轻啊。”
卫三止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早已跑过无数房顶,正卷在一起掐架比谁先能摸到那花车的三思和虞知行,觉得自己仿佛在目送两位白痴走向不归路。
他摸了摸自己脸上还没擦干净的口红印,回想起方才自己在花车上锁遭受的非人虐待,感慨道:“人生果真是瞬息万变啊。”
三思和虞知行一路纠缠着跑过了两个坊,这二人轻功好得半片瓦片都没踩碎,反倒因为试图阻拦对方的脚步,相互噼里啪啦丢了一大堆屋顶上的瓦片毛草团之类,好在各自十分小心,没伤到人。
七日之内对对方言听计从啊,如此大的赌注,谁都不会让步的。
此时二人正扭打在一片屋顶上,三思首先将虞知行踢倒,后者揪住她的裙子将她带倒。这时便体现出这金玉其外的裙子的好坏来了——好处在于布料上乘,轻易拉扯不坏,坏处则在于,过于碍手碍脚,什么都施展不开,还容易受制于人。
三思简直觉得,这裙子就是眼前这个混蛋刻意给她下的套,他早就谋算好了要坑她一把的。然而她并不知道,虞知行也后悔死了给她弄来这条裙子。
虞知行作为一个常年在外闯荡的浪子,从来没有固定晨练的习惯,通常早晨他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雷打不动,若是雷敢打他就十倍打回去的重度起床气患者。然而今日早晨他天刚亮就醒了,跑到三思门外踱了两圈,没能等到她起床,于是跑回自己房间,抖着腿喝着茶又等了一阵,听见隔壁动静,才从窗外翻出去,贴到三思窗外听动静。
岑饮乐去敲三思房门的时候,他正巧就趴在她窗口,就差一点用手指戳破窗户纸的胆子。
岑饮乐一走,他就翻回自己的房间,整整衣衫,装模作样地敲响了她的门。
三思果然已经换上了那条新裙子,整个人焕然一新,虞知行注意到她大概才洗漱没多久,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睫毛长而卷翘。那长裙十分合身,一掌宽的腰封将她纤细的腰线勾勒出来,千水裙裙裾层层叠叠,衬着她挺拔玲珑的身姿,居然显出几分平日看不见的温柔来。
是个美人。虞知行心想。
然而那温柔美人开口了:“你昨晚跑哪儿去了,卫三止那王八羔子大晚上来敲我的门,说你不陪他吃夜宵。”
虞知行:“……”
贤良藏污,美人含煞,这世上再没有更杀风景的事了。
此时房顶上,含煞的美人正卡着虞知行的脖子,不嫌脏地将那金贵无比的衣裙摁在地上,令后者十分怀疑人生——他究竟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才想到要去给这臭丫头买裙子的?她这样的穿什么正经裙子,披个渔网上街才是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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