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优城（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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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寒暄过后,刀剑无眼。这是真正的高手过招，点点火星一次次照亮黑暗,谢存似是不愿斜玉多言，出手又快又凛冽,用应接不暇的招数完美堵住了斜玉的嘴。

斜玉几次欲张口奚落不成,眉头一拧，终于认真起来。

认真起来的斜玉，没谁抵挡得住,就连倚棠君也不行，好在……谢存另有准备。

趁斜玉出手的空隙,谢存单手结出一个陌生印诀。

旁观众人只见一道火红火红的妖气划过，直直飞出好远，对面却迟迟没有谢存的白光相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倚棠君失手了？

然而下一瞬，比“倚棠君失手”更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一路高歌猛进的斜玉突然失了支撑,直直摔落在地。

与此同时，橙红色的晚霞刺破重重雾霭，茂林间微微亮了起来。

斜玉单膝跪地,满身蹭着灰扑扑的土,他却仍然在笑：“想不到，堂堂倚棠君竟会使阴招……”

“兵不厌诈。”谢存仗剑悬空,在他身后，黑暗被撕碎，灼目斜阳映得他整个人金光灿灿,宛若天神。

众修刚刚才与一众妖人厮杀一场，身上还带着未褪的杀气，一见斜玉摔落尘埃，拎着剑就团团了上来。

谢存方才那招，没有响在眼下，却响在了妖山。

他触发了妖山大殿二层那六扇门上的咒印，一举炸毁了斜玉大半力量来源。

其实在斜玉跌落之前，谢存也没想到自己这招能有这般神威，心头亦是一惊，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斜玉一向能屈能伸，二十年被压山下他都忍了，这点小亏他还吃得下。

眼瞧着斜玉狼狈转身，原地遁去，又凶又僵如同镇墓兽的众修瞬间生动起来。

一片欢呼喝彩声中，刚刚救下苍生的神明回眸一望，眼底满溢的悲悯与温柔闪闪发光，他收剑回鞘，一步步中邪一般向某一处踏去，背脊挺得无比直，白衣胜雪，身罩天光。

注视着他的众人只觉眼球都被他通天的气派灼得生疼，临近他的人更是小心翼翼地敛着衣角东躲西藏，生怕碍了天神的明路。

韩世堂搀着半昏迷的齐映，目光追着谢存一路，两片唇张了又合，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自觉分开的通路上，唯有一人与这环境氛围格格不入，她就像颗棱角分明的砾石，抱着手仰着下颔，纹丝不动挡在大路中央，说什么都不肯卑躬屈膝，说什么都不肯往旁侧让一让。也没人敢让她让一让。

司华弦。

当然，谢存并不会觉得她是路障，她分明是终点。

说司华弦格格不入，自是有充分理由的，在所有人都被倚棠君惊艳得合不拢嘴时，也只有她还能并不意外甚至懒洋洋地说一句：“师兄，别来无恙。”

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寻常得叫人恼火，仿若他们只是在长街上久别重逢，随口寒暄。

谢存对这话似乎不太满意，他理都未理，一双眼平视前方，目光执拗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疯狂，他瞧着司华弦，就像皮包骨的恶狼紧盯着猎物。

司华弦被他盯得吞了吞口水，一只手没着没落地摸了摸脖颈，心道我没做什么坏事吧？应该是没有……那……谢存他怎么走出了要拿我是问的架势？

司华弦心里虽有些发慌，嘴上却还是胡乱调笑道：“师兄请先准我一言，我行事正大光明坦坦荡荡，从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恳请师兄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