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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我几乎都是自己待在房间里度过的。记忆像一个泉眼,时不时就咕嘟咕嘟冒点什么出来。
当然,其中还有许多许多,是与阿遥有关的。几乎每天一觉睡醒,我都要自己琢磨一会儿,没想到曾和他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在整个回忆途中,有时候恍恍惚惚我会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这时候才能想清楚一些事——想清楚那时他大概是怎么想的,或我自己都在想什么。
就如我之前对师父说的一样,其实我不是在生阿遥的气,也不是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只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自个儿想清楚。这样说来,其实,要是我永远想不起来这些事就好了。
至少还能像看杨絮那天一样,和他好好地聊两句闲话。
要是时间能对人多些怜悯也好了,这样的话,日出或许会慢上那么一点点。但是很遗憾,宫主即任大典这天,还是按时到来。
这两天里,燕朝歌再没有过什么新传讯,师父也一直在找朱雁,却一无所获。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朱雁的气息一天比一天微弱。
青蚨铃铛的声音一天比一天轻,可见燕朝歌根本没有半点优待俘虏的意识。起了个大早,我梳洗毕了,昆吾宫还是一片祥和,四处都忙碌着。抬头看,典礼的巨大旗幡已经升起来了。
上面描绘着的,是昆吾宫的徽印。几天没踏出过门槛,乍一出门,我察觉到昆吾宫来来往往的生面孔多了很多,应该都是各门各派的客人。
宫主即任是件大事,不容有失,正午时分,铃铃就要作为新任宫主出现在众人面前。萧子岳从我面前行色匆匆走过,这么说来,铃铃此时说不定是一个人。
这么想着,我溜去了扶摇殿铃铃的房间,这应该是她最后一天在那个小屋子醒来了。走到门口时,铃铃恰好推门出来,看见我,冲我兴高采烈一笑:“兰小师叔,我们一起去看看爹爹吧。”
铃铃的爹是萧帷山,难道萧子岳把哥哥萧帷山接来昆吾宫了?我觉得稀奇,铃铃一路走一路跟我讲,原来,识破燕管事的身份之后,萧帷山无人照顾,就被接来了昆吾宫。
铃铃也早已在名义上继任萧家家主了,萧子岳的计划看来正在一步步实现,一点差错也没有。如今,也是他隔三差五回萧氏一趟,料理大小事务。铃铃今天穿嵌金的天青色鹤氅,头上戴莲花冠,打扮得仔细起来,比平日要秀丽不少。她一路蹦蹦跳跳到了一间房门前,门也不敲就推门进去,叫道:“爹爹!”
房中的人果然是萧帷山,他正披衣坐在桌前喝粥,气色精神一眼看去都好了不少,不复上次行将就木的模样。铃铃很轻车熟路地从一旁搬了个小凳子坐下,也替我搬了一个。
我发现萧帷山的状况其实也没那么好,我和铃铃进屋,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喝粥。看来妻子去世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此生他都无法再做回那个杀伐果断的萧家家主了。
铃铃一副习惯了得不到回应的模样,自顾自告诉萧帷山今天接下来的典礼都会是什么样,自己将要成为宫主了又有多了不起,当然,还有自己的师父萧子岳又送了一把特别漂亮的剑给她。说到一半,她突然“呀”地叫了一声:“爹爹,你的拐杖怎么折了?”
顺着铃铃的目光望去,靠墙摆放的拐杖的确断成了两截,看样子是刚断不久的。铃铃跳下凳子去,将拐杖捡起来看,想了想,又说:“没关系。师父送我的那把剑可利了,我下次去后山削一根更趁手的给爹爹。”
今天毕竟是大日子,没有留给父女太多时间独处。没待多久,身后就响起了萧子岳的声音:“铃儿,该跟师父去清微祠了。”
在清微祠拜祭过历任宫主监院之后,就该是即任的正午了。铃铃见萧子岳来接她,十分乖巧地跟着他走了,临走还不忘跟萧帷山和我道别。
我又在萧帷山那里多坐了一会儿,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才往正殿方向走。哪知道刚走到扶摇殿,就看见昆吾弟子们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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