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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归龄蹲下身,抚平她散乱的耳发,轻声嘱咐道:“我一会儿就回来,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姜雾点点头,总算送走了这尊大佛。
就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工夫,霄云楼门口聚起的人愈来愈多,姜雾移了两步,坐在靠近人群的一方木栏椅上,好奇到底是什么谜语,引得这么多人围观。
她不动声色竖起耳朵,灵力在经脉中游动,人群最里头的争论声变得清晰起来。
“……掌柜的,你这可不厚道啊!说好的有求必应,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郎君,鄙人已经说了,这幅画并非霄云楼所有,况且早在七日前,这幅画就已经物归原主了。”
七日前……?姜雾琢磨了会儿,这不就是她来陈郡的那天。
那天的霄云楼也没发生什么事啊,不过霄云楼向来囊括一些稀奇玩意儿,轻易不会出售给他人,说不定这人想要的那幅画也是个奇珍。
也难怪,他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能在这里苦苦纠缠霄云楼,换做是旁人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争论声愈来愈大,直至要盖过人群中的嗡鸣声,姜雾百般无聊的听了会儿,发现没什么有趣的,正想坐回去,却突然听得一声小孩子的尖声嘲笑。
“李十二,你要不要脸啊!没听到别人说是’物归原主’吗!在那里跟个泼皮无赖一样耍浑,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她凝眼望过去,看见人群被仆役分散出一条道路,一个素衣小孩儿背着手,像模像样的走进来。
小丫头片子一个,却偏偏震慑住了闹事的李十二,他脸色又青又红,怒气冲冲道:“你个臭丫头,在那里胡咧咧什么!小心我告诉你父亲,让他打你的板子!”
“哼,你去说啊,你看看到时候是你打板子,还是我打板子!大、侄、子!”
看客们轰然笑开声,李十二气得拂袖离去,那个小孩儿被掌柜迎进霄云楼,人群一时半会儿也没散开。
姜雾倒是笑了两声,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十年,陈郡世家里的辈分都这么乱了。
“这李十二求得到底是什么啊!怎么连他姑奶奶都跑过来教训他……”有人三三两两聚在树下,念叨着方才发生的一幕。
姜雾也有些好奇,她移转目光,看着那方扎堆侃侃而谈的几位少年。
“一看你就没去过霄云楼!这幅画在霄云楼可是成名已久,我家老头子都肖想了好久!可谁知道谢老太爷一去世,这幅画就被谢家收回去了。”
……谢家?!姜雾突然凝滞了呼吸,她的视线钉在说话的少年身上,惹得那人摸了摸后脑勺,总觉得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这幅画可是难得一见的绝世之作,’山川阻且远,别促会日长。愿为比翼鸟,施翮起高翔。’,真可谓是有情、有意。”
他同行的伙伴等不得他故弄玄虚,着急开口道:“到底是什么画?难不成是谢老太爷以前作的书画?”
这也不怪他有此疑问,谢氏家学渊源深厚,府内儿郎不仅六艺通熟,就连剑术也是卓绝江东,作为这一代掌权的谢老太爷,手指头随便流出一幅墨宝,也是能供人观摩许久的。
“非也非也,这不是谢老太爷作的书画。”少年摇着脑袋,清了清嗓子,接着示意几人附耳过来,压着声音悄悄道:“我听我家老头子醉酒后提起过,说是谢家那位罪臣作的。”
“罪臣?谢家什么时候出了个罪臣……”
“笨!一看你这江东百族史就修得奇烂无比!谢家还能有几个罪臣,肯定是谢老太爷的那位哥哥啊!”
“我说呢,原来是这位……既然是罪臣,你家老头子干嘛还要肖想这幅画?”
少年哼哼两声,“这你就不懂了吧!谢家那位虽说是犯了大错,可耐不住人家工笔一流啊!我家老头子纯属是爱收藏,至于李十二嘛——估计是想讨他家老太君的欢心,谁不知道当年那位可是江东顶顶有名的风流人物,老太君念念不忘,也是情有可原。”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个头戴纶巾的少年连声附和道,“我听我阿娘说过,我家外祖母那会儿怀着身孕,听闻王谢两家郎君的死讯后,情绪激动伤了胎气。我那个大舅舅便是这样提早出世的。”
几人咋舌,好一阵唏嘘感慨。
“我虽听过谢老太爷征讨叛逆有功,被圣上亲封为陈郡公,世袭罔替,可从来不清楚他兄长的那些事,听起来也是个颇负盛名的郎君,怎么会成了罪臣了呢?”
“这事儿……我也不大清楚,有传言说是因为他贸然领兵,中了敌人奸计,害得五万兵马全军覆没,连他自己也被乱箭射死在平郡城内。圣上大怒,就定了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幸好还有谢老太爷坐镇军后,替他兄长收拾烂摊子,收复平郡,不然可能连谢家也要一同连坐,哪儿还有如今的陈郡公呢!”
全军覆没……乱箭射死。
姜雾眨了眨愣愣的眼眸,想要竭力甩开脑子里的思绪,却发现徒劳无功。
原来是被乱箭射死的吗,原来……他真的冲进了平郡,真的死于长兄埋伏之下。
原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再见过她。
又或者是,他从始至终不曾知晓,她为他生了一个孩子,一个有着他们血脉的孩子。
“阿雾,你在看什么呢?”
姜雾终于回过了神,她抬起头,看见陆归龄不知何时取下了幕笠,白发垂在臂弯,手上捧着两盏精致的荷灯。
她吞了口唾沫,想要润一润干涩的喉咙,“没看什么……你,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一时半会儿她也找不出什么话来,陡然知晓上辈子的后事实在是一个情绪冲击过大的事,姜雾没缓过来,脑子里嗡嗡得响,也就不经大脑的随口一问。
陆归龄一怔,继而有些慌忙的蹲下身,手上的荷灯轻轻颤着纸花瓣。
“我,我只是想给你买两顶最好的,阿雾,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冷风吹在脸上,吹动了她耳边轻薄白纱,也吹醒了姜雾的愣神。
灯影阑珊,她看清了男人脸上的脆弱。
这会儿姜雾终于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归龄早就没有了作为玉虚真君的矜贵冷淡,他蹲在她跟前,雪白的袍子落满一地,丝毫不在意袍边浸透的积水。
姜雾接过他掌心上的一盏荷灯,侧过脸轻声说:“地上脏死了,你快起来。”
如同一道赦令,陆归龄急速跳动的心平缓下来,他起身坐在姜雾身侧,衣袍也随着动作变得整洁如新,不染尘埃。
姜雾垂着眼没看他,闷声道:“笔呢?”
“……。”
陆归龄倒没想到这一点,眼看姜雾的脸色又有些失落,他立马从浮空拿出一捧须弥戒,和一大串鼓鼓囊囊的乾坤袋。
“我马上给你找,你别着急。”
姜雾有些无语凝噎,她看着男人在一堆戒指里翻来翻去,每次金光忽闪,他摸索了一遍,眉眼愈发阴沉。
姜雾叹气,“你别找了,我那个乾坤袋里有一根千年寒玉笔。”
陆归龄僵了僵手,在姜雾的注视下,极不情愿的从浮空抓来一个莹白的乾坤袋。
他没递给姜雾,而是自己动手开了它,摸出一根洁白剔透的玉笔,上面的墨汁散发出阵阵清雅的香气。
姜雾没好气的接了笔,她一手按着荷灯,一手执笔,泛着柔和光晕的笔杆触在下巴上,衬得她的唇越发嫣红。
停了半晌,陆归龄也没看到她下笔写上一句。
“阿雾,怎么了?可是墨汁结块了?我这里有……”
“陆归龄,我想问你一句话。”
她侧着脸,蒙蒙的白纱挡住了耳朵,陆归龄的目光落在她秀挺的鼻尖上,那里有一团小小的光球,正随着亭檐上摇摆的灯笼来回跳跃。
“你说。”
“清扬庄那日,你可曾后悔过?”
姜雾垂眼看着荷灯,手指点在花瓣上,一下又一下,似乎连同自己沉寂的心,也在咚咚直响。
“阿雾……”
“作为谢今涯时,你可曾在那日后悔过,执意查探阿湄的死,最终连自己也被人布局其中。”
寒风喧嚣,灯笼被吹得高高扬起,里面的光明明灭灭,照在陆归龄的脸上,只能看见他一双又沉又黑的眼眸,姜雾偏头看去时,正巧撞见他晦暗的视线。
不像子虚元境里的疯魔,也没有白日里的压抑,他只是坐在她身旁,静静看着她,眼睛里有着姜雾很多很多年都不曾见过的某种错觉。
“那你呢?你可曾后悔过,那样的爱过我。”
姜雾错开眼,松开抵着下巴的笔杆,“我做过的事,从不后悔。”
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陆归龄默然半晌,也没有再说话,姜雾想了想,抬手往荷灯上写下一句“顺遂平安”。
“我要去河边放灯。”她瞟向河亭下的石阶,河水漫漫,水光上漂浮着无数彩灯,不过五六步的距离,他在这儿也能瞧见她。
陆归龄撤了结界,他微微收拢了手,掌心荷灯被掩盖了几分,姜雾背对着他,头戴幕笠,高挑的身影愈走愈远。
她停在石阶边,揽着裙摆蹲下了身,葱白的指尖轻轻推着那盏荷灯,随着水流混入迷离灯海。
陆归龄看着那抹白纱翩翩欲飞,恍惚一瞬露出了她含笑的侧脸。
似乎在这一刻起,心底修筑的高墙轰然溃败,一直以来不能忘却的执念,从指尖金芒飘进荷灯,他有些茫然的低下眼。
“……可是,我后悔了。”
陆归龄的声音很轻,像空中飘落的雪,随风而逝。
“年少时,我不曾那样的爱过你。”
他松开手,露出了荷灯上的两个字。
——“阿雾”。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婚。
陆狗会迎来人生低谷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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