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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接下里的一切,发生得如做梦一般快。
四月四日,大口袋终于开始收缩,汤恩伯指挥的军团从四面包夹日军,几乎仅一天的时间,就把日军后续主力的生存空间压缩到了极致,城内日军的精气神儿完全变了,此时他们面前的台儿庄几乎已经成了一座不设防的空城,可是他们却忽然意识到,要想完全接收这座城,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生平第一次,黎嘉骏在战场上看到日军大规模的撤退,他们和任何企图撤退的种群没有任何两样,跑得比来时还快,军官声嘶力竭地指挥也无法掩盖他手下那些兵仓皇失措的模样,像一群群夹着尾巴的狗,他们畏缩着身形,气焰全无,就算路过一两个受了伤的中国士兵,也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连动手都不敢。
撤空了敌军的台儿庄陷入了一时的寂静,像个差点遭到凌虐的大姑娘,在恶徒突然离开后反应不及,睁着一双大眼睛茫然地望着头顶的蓝天,不知道该做什么。
直到确定日军真的走了,才慢慢地开始有欢呼声自远处传来,像是一股浪潮,汹涌到了面前,那些欢呼声嘶哑激烈,一声声就像还在战场上厮杀,仿佛下一秒就会咳出一口血来,最后大家却都不喊了,只是从各个战壕爬出来,各自在废墟中寻找高点站了,看着远处烟尘滚滚,傻傻地张望,面无表情。
胜利来得太慢,太苦,艰难到在这一刻,已经完全体会不到乐趣。黎嘉骏忽然有预感,可能接下来的六年,就算是日本签下字的那一刻,胜利的欢呼也无力持续很久了,因为这个过程是在太痛苦,痛苦到笑不出,哭不出……
幸存下来的人开始相互照顾,先找到活着的抬到一处,死了的则排在一边,很快所有人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全师幸存人数十不足三,三个中平均一个半失去了行动能力,也就是说每个人要抬七具尸体和两个伤员,而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连呼吸都吃力,在欢呼和兴奋过后更是头昏脑涨,而最可怕的是,他们并没有脱离战时的状态。
黎嘉骏小心翼翼地躲了过好几个让她胆寒的士兵,他们大多垂头坐着,死死握着钢刀,你一走上前,他们就警惕地抬头,龇着牙,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你,仿佛再多靠近一步,就会被他们一刀砍死……管你是谁。
这是抗战以来第一次胜利的会战,其意义简直三天三夜说不完,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却让人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她把秦梓徽送到了火车站。
池峰城炸断了南门的便桥,使得南岸的火车南站得以幸存,他们刚到时,火车正轰隆隆地停下,很多士兵和医生下了车,正在维持秩序和救治伤员。
担架兵放下秦梓徽就走了,站台上一片哀鸿遍野,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伤员,军医一身的大褂已经被血染了好几层,此时就好像穿着喜服在那儿检查伤员,看到伤重的就塞一张票,意味着可以先送上火车到后方医院去。
军医到了秦梓徽这儿,看到黎嘉骏坐在旁边,似乎愣了一下:“你……”
“大夫你还认得我?!”黎嘉骏惊喜,指着秦梓徽,“他,他……”又说不出话,她其实很心虚的,因为秦梓徽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是正因为这样她才更担心,就怕是那种震坏了内脏莫名其妙就死的病,那简直要叫天不应。
大夫看了一下,略一沉吟,无奈:“脏器倒摸不出有损伤,大概是震了脑子,小伙子,有没有想吐的感觉?晕不晕?”
秦梓徽抿着嘴,坚定地摇了摇头。
黎嘉骏闻言就有些着急,这伤得不重,大夫便不给伤员票啊,可到了这个时候,她脸皮反而薄了,之所以有伤员票,还不是因为火车运力不够,事关人命,若这时候走后门太不人道,她也说不出口,只能看看军医又看看秦梓徽,很是郁闷。
大夫想了想,望向黎嘉骏,霸气一指:“你,一边站着。”
“啊?”黎嘉骏摸不着头脑,看看秦梓徽,他闭着眼装没听到,也没个反应,心想虽然人家长得俊,这大夫也不至于当街施暴,囧囧地蹲到了废墟另一边,愁眉苦脸地想办法,蹲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姿势活像是在拉粑粑,便干脆一屁股坐下,刚坐下,军医就诊断完了,绕过来朝她叹气:“是炸晕了,得去看看脑子,小伙儿太倔强,我特地给他说严重点,他才肯拿了票回去。”
“啊?”黎嘉骏觉得自己今天犯傻的次数有点多,但她真没听懂医生的意思,“大夫,您的意思是……”
“你个姑娘家家生个病装严重点撒个娇就成了,人家可是爷们儿,能嘤呀嗯地说这儿晕那儿疼吗?你在一边站着,人必须得绷住啊!当然不肯往重里说了,其实他倒不是特别大的事儿,但得加紧治,你好好照顾着啊。”军医语重心长,捶着腰站起来,“哎哟,我这把老骨头胃你们这群后生也真是操碎了心。”
黎嘉骏点头哈腰:“先生您慢走!哎哟,那儿有块石头!哎,要我扶您不?”
送走了军医,黎嘉骏走到秦梓徽身边一屁股坐下,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可咋整,你脑震荡了!”
秦梓徽这时微微靠在台阶上,轻轻地喘着气,闻言略微不满地望望军医走去的方向,又看向她,反而安慰起来:“不是多大的事,不会死。”他语气那叫一个轻柔婉约,差点儿就吐气如兰了。
“都严重到拿票了,医生又不是瞎的,怎么办,伤什么还能行,这病可就难治了!就算后方医院,能有多好的器材?医疗物资别说,医生水平也难讲啊!”黎嘉骏满脑子都在想脑震荡怎么整比较好,在现代它算是小事儿,可无论大小事儿,她都不懂,此时只能瞎纠结,丝毫没注意到秦梓徽的异样,她伸出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晕不晕?看得清几根手指不?”
秦梓徽一脸无奈,抬手抓住按在一边:“够恶心了,别添乱了。”
“我着急诶!”
“我都不急……”他抬眼看了看,又垂下眼,迟疑道,“要不,你想听什么,我给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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