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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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姨……”孟宁绪轻声呼唤，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沈如昨浅笑:“去换上看看合不合适。”

“可以，可以不穿吗？”孟宁绪低着头，很抗拒，思绪仿佛又飘回那个雨夜，让她胆战心惊。

沈如昨眸光一闪，来了。

“为什么不穿呢？不喜欢吗？”

孟宁绪咬着嘴唇，低着头，不说话，安静的站着。

“阿宁，告诉沈姨为什么不穿好不好？”

“妈妈说，太招摇呐……”

沈如昨深吸口气，怎么也没想到孟姐姐会和孩子说这种话。

什么叫太招摇？女孩子爱美是天性，喜欢穿漂亮的衣服没有不对，怎么可能是太招摇，这个妈怎么当的。

会不会，当初和发生的事情有关？所以孟姐姐才会这么说？

沈如昨拉住她的手:“阿宁，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小裙子，这不招摇。爱美是我们的天性，这没有不对，穿什么做什么，都是我们的自_由。我们拥有这份权利，我每天也穿漂亮的裙子，阿宁觉得我招摇吗？”

孟宁绪摇摇头，悄悄抬眸对上沈姨温柔的眼神，好像一汪温热的泉水缓缓的包裹住她全身，让人觉得很暖。

“喜欢的衣服就要去穿，喜欢的东西就要说出来，这是我们的权利。以前的人会说，女人穿漂亮的裙子是招摇，涂鲜艳的口红是不正经，那些都是错的，我们装扮自己为了身心愉悦，我们赏心悦目就是让人艳羡欣赏。如果有人因为我们穿着漂亮妆容精致而诋毁我们，甚至做出更过分的事情，那是他的错，不是我们的错，阿宁明白吗？”

“明，明白的呐。”孟宁绪抬眸看着她。

沈如昨微微一笑:“去把裙子换上给沈姨看看，好不好？”

“好的呀。”孟宁绪也笑了。

再遇到沈姨之前，妈妈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些话，任何事情妈妈都会说是她的错。

同学不和她玩，妈妈说是她太孤僻；老师不喜欢她，妈妈说是她不聪明；出事后，妈妈也只是抱着她哭，说她不省心，为什么要穿裙子招摇过市。

于是孟宁绪就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不应该穿漂亮的裙子，不能远离人群，不可以这也笨，一切都是她的错。

可是今天，就在刚刚，沈姨告诉她，不是她的错，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有权利有资格穿的漂亮，那不是招摇，是自我欣赏是对自己的奖励，没有错。

孟宁绪是雀跃的，仿佛拨开迷云，看到原原本本的自己，不用再压抑自己。

这条裙子是粉红色的连衣裙，两层，里面一层粉色棉柔缎面内里，外面一层红色轻纱。

里外两层都有着精致绣工，绣的是花草，不成片比较零星铺开却很好看。

无袖方领，裙长到小腿，刚好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与锁骨，长发披散在后背，柔顺乖巧很适合她。

“阿宁真好看。”沈如昨立刻站起来，拉着她的手，歪着头打量，眼里的惊艳被孟宁绪捕捉到。

孟宁绪有些不习惯，她已经有五年没穿过裙子了，抿着嘴唇不知所措的低着头。

沈如昨轻轻抬起她的下颌:“阿宁，女孩子重要的是姿态漂亮。如果你总是低着头驼背耸肩，那在好看的衣服裙子，穿起来也是不漂亮的。”

“答应沈姨，以后走路或者站坐，都要挺胸抬头好不好？”沈如昨扶着她的肩膀，掰正姿势让她不低头，果然好看很多。

孟宁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的呀！”

她最喜欢沈姨，也发现了沈姨无论是走路还是坐姿都很漂亮。

不驼背不耸肩，总是微微仰头，一股自然而然的自信，特别吸引她。

肩挺背阔，双腿笔直，沈姨就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她也要向沈姨看齐！孟宁绪默默握拳，在心底想。

不得不说，沈如昨的开导是很有用的，第二天就看到家里小孩网购了一双凉鞋，应该是用来搭配裙子。

沈如昨很乐意给她买东西，喜欢那种装饰小孩的成就感，但是她更喜欢小孩打破龟缩的自我重新站起来。

这才是第一步，迈出第一步，以后的每一步，都只会越走越顺利。

_

随着炎热夏季的到来，高三的学生总算到了要验证高三学习的时候，该考试了。

这段时间李润白一直在催问她志愿想填那里，孟宁绪还是没考虑好。

不想离开本市，又不知道自己想学什么，孟宁绪很烦躁。

这种烦躁不仅来自高考志愿，更来自一股莫名的感觉。

这种事要提前和家里商量，孟宁绪今天回琉璃屋苑不得不把这个事和沈姨说，其实她是不想告诉沈如昨的。

就是不想，她怕沈姨为了学业把她送去其他城市，不可以不想去。

放学时，孟宁绪没精打采的从学校出来，在回家的路上不止一次发现有人跟着她。

频频回头，才发现是那天在商场和她借钱的男人，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跟着他干嘛，但是孟宁绪感觉的到对方没有恶意。

男人应该很有钱，每次都是出现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模样，看到她就会要哭不哭的红了眼圈，一副忏悔的模样。

因为本身性格的原因，孟宁绪不会主动和谁搭话，对于男人的出现也多是选择视而不见。

可是今天，她想和男人聊聊，想听听对方会给什么建议。

下了公交车，孟宁绪坐在离琉璃屋苑很近的公园长椅上。

没一会，男人也走过来坐下。

“叔叔，你为什么总跟这我呐？”孟宁绪低着头，坐在长椅的一端，和他之间隔了两个身位。

男人有些激动，眼眶又红了，措辞一番，颤颤巍巍说:“你，你很像我一个朋友。真的很像。”

孟宁绪点点头，心里对对方没由来的有好感，她发现她们说话很像，都是很独特软糯糯的口音。

“叔叔，我要考试了，可我不知道想学什么，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呐。”

“我想留在本市，我不想离开阿姨，可是我怕阿姨为了我的前途送我去更好的学府，我不想要呐。”

孟宁绪低着头喃喃，看起来是在问他，其实是在问自己的心。

男人说:“真的对什么都没兴趣吗？不要怕，喜欢的就勇敢去争取，一个真的在乎你，为你好的人，是不会强迫你的。”

“是这样嘛……”

“是的。如果她不顾你的意愿强迫你去不喜欢的地方，那她一定不喜欢你。”

“沈姨是喜欢我的！”孟宁绪立刻站起来吼出声。

后知后觉地咬咬唇，倒退两步，弯腰给他鞠个躬:“对不起叔叔，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孟宁绪跑远，男人不仅没生气，反而露出开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