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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景二十八年正月,自咸安昭告天下,圣上圣体抱恙,崩,太子忧思成疾,薨。
故而皇后嫡出四殿下继承大统,国号安景改为安乐。
一个风雨飘摇的清晨,司马皇室的安乐元年,就此拉开。
新皇登基,举国征收役民,大兴土建,造芙蓉并蒂园,称为国祈福。此事议论罢了,众臣又施施然报上各州郡得来的消息。
有大臣忿忿道:“冀州虽说有些小灾小难,但也用不着漠北那边的小世子赈灾救民吧?这可是僭越的大罪!”
“莫非使官还未到?黄毛小儿尚不知他父犯下滔天罪过?”
“皇上须得振天威,惩治僭越诸侯!”
“......”
五层金阶,黄玉屏风,金碧龙椅上坐着个十来岁的少年。这正是新登基的皇帝,司马承乐。
新皇穿着一身合适得体、怎么也不像才赶出来的龙袍,拘谨而紧张的端坐着,眼珠子在盘龙九柱和朱红横梁上转来转去,最终移向两列文武最前方的两位大臣。
司马承乐问:“陇川王如何看?杨爱卿如何看?”
被点到名的陇川王和杨党参互相对视一眼,陇川王上前一步:“臣以为,圣上需镇君威,那漠北小国,北境骚扰不断,漠北王不好好治理边境,竟然僭越插手冀州一事,便是漠北罪王没有行大逆不道一事,也该重惩!”
杨党参适时上前,恭敬道:“冀州小打小闹,漠北世子此番举动,其心可见!臣认为,应罢黜其王位,诛三族。”
有人道:“使官一去不返,音讯全无。”
陇川王笑笑,向新皇提议道:“何威将军近年来屡历功勋,不如让何威将军率军前去北边平了冀州内乱,等冀州内乱平定,再请漠北世子来帝都亲自向圣上请罪。”
司马承乐盯着皇叔一双细长微眯的眼睛,一时忘了看向铁青了脸的杨党参,呐呐道:“便这样办吧。”
陇川王躬身:“臣领旨。”
等下朝后,人尽退,杨党参拦下小皇帝,恭敬揖手:
“圣上刚刚继承大统,所忙事物太多,恐怕忘记何威是谁了吧?何威是舅舅的学生,舅舅可是一直记得,在圣上还年幼时,何威还是个中郎将时,就已经对圣上一片忠心啦。”
司马承乐低头,手心蹂/躏着龙袍袖口,不知该说什么。
恰时陇川王踱步进来:“既然如此,此时不正是他大表忠心的时候?一个边境小国,岂不正是何将军立战功的台阶?难道杨丞相和本王想的不一样?”
杨党参望着逐渐靠近的眯眯眼,皮笑肉不笑道:“亲王说的哪里话...”不过他这话还没说完,就隐没在了一道惊雷下。
就在咸安议论冀州动荡期间,两个月一晃而过。两个月间,远在漠北的燕燎已经将下谷周围的四个郡完全收进了手里。
可这还远远不够。
燕燎要把冀州完全拿下,且,他还需要征收更多的兵力,熔建更多的军武。
徐少清捏着战报拜进燕燎的军帐,恭敬递上战报,一脸肃然,轻声道:“王上,咸安派将领率三万军北征,想必要不到两个月便能抵达。”
“三万?”坐在案前擦拭火燕刀的燕燎听完徐少清的话,挑了挑眉,问他:“知道是哪个将领了吗?”
徐少清蹙眉:“领将名为何威,先皇时任中郎将,新皇登基提拔为安北将军,曾经功绩如何,尚不得知。”
“何威?”燕燎想了想:“...没听说过。”
徐少清只当燕燎是不熟悉大安朝堂那些官员。他拱手道:“王上放心,臣一直有在打听学习大安朝中与各个官员有关的事项。”
燕燎毫不吝啬赞道:“你做得好。”
不过,燕燎确实对何威这号人印象不深。他上辈子也没有和叫何威的将领交过手。
见燕燎陷入思考中,徐少清心里有些没底,怕是燕燎觉得不好应付,忐忑询问:“王上准备如何应对何威?”
“咸安里几只狗东西,只是过来试探罢了。”
大安说是征北,派来了三万兵力。可这三万的数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估摸着也就是个试探。
且大安至今没有一道诏令昭告天下漠北王“谋反弑君”一事,恐怕也是想等这次试探完结果再做打算。
燕燎起身,取了地图摊开铺于案上。他眸中锐茫锋亮,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着图上并州与青州的位置,缓缓道:
“何威想必会驻军并州,并州和青州两州间夹着冀州。等何威一到,我们若是被两面夹击,冀州守起来就难了。”
徐少清点头:“最难的是,王上目前尚未完全收服冀州!”
冀州还没被燕燎拿下的五个小郡,他们见燕燎并不主战,而是以劝服为主、战为辅,一时间竟然团结成了一致,上演出宁死不从的好戏。
徐少清道:“毕竟有人打着好算盘,想在这场动荡中立功,坐上冀州郡守的位置。
王上,现在如何做?是否要下令强攻冀州其余各郡?”
燕燎扬眉,勾唇一笑:“不必,派人去趟北境,让几个小族出来溜溜,做做样子。”
徐少清先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北境那些小族和漠北签了停战协议的事,大安并不知情!
燕燎双手交握,慢慢揉捏着手指骨节。“就陪何威在并州玩玩吧,让我来看看,他用兵怎么样。”
正巧这时,徐少浊掀开营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随着徐少浊的动作,一束阳光投入帐中,刚好照在燕燎半张脸庞上,将燕燎脸上的笑意抹了一层暖金,震地直直望过去的徐少浊心跳瞬间漏拍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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