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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打定了主意就安安稳稳的呆着,花朝倒也坦然得很,还收了顾恒安一封信,许是半路上写的,字迹潦草,没写什么,就是抄录了半阙词。
“脸霞红印枕。睡觉来、冠儿还是不整。屏间麝煤冷,但眉峰压翠,泪珠弹粉。堂深昼永,燕交飞、风帘露井。恨无人说与相思,近日带围宽尽。”
花朝看了前两句就真的红霞脸上飞了,气得将信团了丢旁边,丢完了又捡起来摊平了,小心地折好,压到她那个专门收信的匣子底层。顾恒安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挑了一首闺怨词。也亏得这两天她祖母心里不定,没管着她。花朝暗暗发誓,日后定要给他好看。又想着也不知这人走到了哪里,这字迹一看就是匆匆写就的,也难为他急赶路的时候还能有心情写这个。
腊月十六的时候,花朝刚起来梳洗,外头喜妈妈就匆忙进来,说是兴王府来人说老兴王又病倒了,想见亲近的人,荣蓝郡主让花朝收拾收拾随她去庄子上。
这种“想见亲近人”的话,简直就是弥留之际的意思啊。花朝却听的有点走神,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一时间有点分不清,兴王府此举到底是真的还是借口。旁边喜妈妈还在催促,花朝这才反应过来,那些他们猜测、商量的事情都是主子们的事情,喜妈妈他们应该都真当老兴王不行了。心里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上了马车,花朝才知道只有她和祖母过去,她爹和二哥都留在家里,想来她外曾祖父的事只是借口。就算外人真看到了有疑问,也可以说服孝期间不合适,但花朝要照顾她祖母。
花朝心里想东想西的,心底琢磨了两转儿,还是开口小声问道:“祖母,玉琼表妹与林公子算是基本定下了,要不要同三舅母说一声,还有大舅母那边……”
荣蓝郡主拍了拍花朝的手,道:“你爹已经去给魏昌送过信了,魏昌是聪明人,他知道怎么办,但不适宜告诉刘氏,牵涉甚多。至于李氏,叮嘱你二哥了,到时候操心些。再多的咱家也做不了什么了,各人都有各人的命。不过,魏家如今式微的很,只要上头的事在可控的范围内,基本上不会有他们什么事儿的。”
花朝不好意思的笑笑,长辈们自然早有安排,她似乎又多嘴了,赧然道:“祖母,我是不是又多事儿了?”
荣蓝郡主搂了下自家娇孙女的肩膀,道:“早几年你爹教你那些学问的时候,祖母就担心把你反倒教坏了。如今看,祖母的小宝卿是个心善的小人儿,祖母很高兴。亲戚之间,能搭把手的时候搭把手,这样别人才会帮你,这没错的,只不过不能过了。要知礼,更要守礼。”
花朝点头,道:“嗯,我懂祖母的意思,就像这次,您先前说不要问兴王府,可如今兴王府主动提出来,咱们就接了这份好意。”
“对,是这个理儿。”
想了想,花朝又忍不住小声问道:“祖母,您觉着,真的会出……那种事吗?太子殿下图什么?”
其实这问题眼下似乎都没有问的必要了,若原先是她们的三分猜测,兴王府的举动也变成了六分事实。
荣蓝郡主摇了摇头,然后长舒一口气,却只感慨了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兴王妃是亲自来接荣蓝郡主的,还没进去呢就见董家的马车也到了。
温宁火急火燎地从马车上下来,若不是被董淦扶了下,感觉都要摔了。还没仔细跟荣蓝郡主行礼,瞧见花朝也来了,直觉得就是她曾祖父真的不行了,立时就要往里进。这一路上她都心里上下不宁的,那去报信儿的人说的不清不楚,却一脸焦急,温宁真怕赶不上,一路催促。一旁的董淦也是随着就要往里赶。
此举倒是让花朝看的心里好奇,温宁不知道也就罢了,怎么董淦似乎也全不知情的模样。董大人虽没明说,应该也是东宫的人,不然当初顾寅如何能在提训处那般便利。可董淦是董大人唯一的儿子,竟然不知道董家在做什么?还是,其实董大人比较胸有成竹?那兴王府都接她们到庄子上干嘛?
还是兴王妃把人拽住了,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才又安排女眷们乘了软轿进庄子。
之前连下了两天的雪,庄子上地方又空旷,显得格外的清冷些,直到进了屋子,才感觉暖烘烘的,倒是让人的神情似乎也跟着随之一松。
兴王妃打发了董淦去兴王那边,也不说急着去探望老兴王的话,可温宁却忍不住问出来。
“母亲,曾祖父到底怎么了?”
兴王妃很想扶额,转头对荣蓝郡主笑道:“你看看这丫头,都嫁为人妇了还一点不稳重。”
从一下马车,看到兴王妃的神态,荣蓝郡主心里就有底了,这会儿其实是不担心也不紧张的,就闲话家常般,说:“这哪里是不稳重,是孩子的关心。宝卿,你不是说一直没见到你温宁姐姐,想说悄悄话嘛,让你温宁姐姐带你去温汤池那边走走吧。”
毕竟是兴王府的地方,荣蓝郡主说完还是回看了兴王妃一眼,兴王妃自然没有意见,笑道:“是啊,去年就说冬天了带朝儿过来泡温汤的。你们小姊妹去吧。”
温宁有点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她一句关心怎么还得了数落,而且怎么没两句就要把她们打发出去的意思。刚想反驳,花朝就上前拉着温宁的手,道:“姐姐,走嘛,有什么聊的咱们路上也能说的。”
到这会儿温宁再不明白这里头有事儿,那就是真傻了。赌气的看了她母亲一眼,转头拽着花朝出门了。
出了门,温宁还在不高兴,脚下步子走得也快,路上上有积雪,也不怕滑倒了。花朝在后面跟了一段,就停下来,假做生气的说:“姐姐看来在董家过得不错,脾气都长了。”
温宁闻言,一下子收了脚,回头看着花朝,也生气道:“我过得好不好不说,可出了娘家门就成外人了,倒是真的。”
花朝也真有点不高兴了,嘟着嘴道:“姐姐这话说的就好没道理了,若真把姐姐当外人,姐姐这会儿怎么站在这里?这话我听了都不高兴,别提若是到了表婶的耳朵里,要多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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