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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又是花朝的生日,虽然武定伯府没办,却得了好些礼物,宫里的赏赐也甚为丰厚,还有些以前没什么来往交际的人家,也都送了份礼上门,花朝收的都有点儿手软了。
曲水亭边依旧有姑娘、少年们在庆祝花朝节,可花朝熟悉的那些却已经各有各的归宿。
听说乌兰托王又派了使臣来,带来了乌兰托王对今上继位的祝贺,也带来了长乐公主对太上皇和赵太妃的问候。
二月初十,武定伯世子花期,花朝的大哥,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中,还有花朝的十几车嫁妆,据说都是退下来的老兵们负责押送的,一路上几乎都没有休息。花朝与她大哥有一年多都没见了,惊觉她二哥瘦了好多,许是这段时间过于辛苦了,让花朝心疼的不得了。
而武定伯世子入京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顾恒安约出来打了一架,当然这次顾恒安是单方面被虐,跟上次让着花朗还不一样,顾恒安的确不是花家老大的对手,一开始还故意不还手,后来发现还手了也打不过,结果被虐的在床上躺了两天。
花朝知道后,已经无感了,派人给顾恒安送去了两瓶上好的金疮药,旁的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惹得顾恒安在屋里直跳脚,哦,他也跳不起来。
二月十六,东宫迎娶太子妃,周美欣入宫了。听说此前,左良娣好巧不巧的在太子大婚前一日查出来有了身孕。花朝听后,也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儿。只希望周美欣真能保持她当初赏菊的那份心吧。
二月十八,董夫人做了中人,到魏昌府上替林烈阳提亲,魏家自然是爽快应了。婚期定在了魏玉琼出孝之后。董夫人做媒,魏家已是很大的面子了。刘氏十分高兴,事后还特意派人,说是给荣蓝郡主请安,郑重地又谢了一次。
二月二十六,大吉,平王府往武定伯府行纳征礼,也就是正式送聘礼。打头的一对儿活大雁,相当肥润,花朝后来瞧见,觉得就算是放开大雁脚上的链子,估计都飞不起来了。
三月五日,花朝兄妹三人除服。兴王妃带着官媒登了董家的门,替武定伯府二公子花朗求娶董家千金董湘。
三月六日,顾恒安想登武定伯府的门,被武定伯世子给挡了,理由是,“婚期将至,于理不合”。半点都不通融。
三月十七日,花朝大婚前一日。
花朝母亲早亡,婚前这一夜就是荣蓝郡主带着花朝。若说要交代什么吧,感觉之前该说的也都说了,若说没什么交代的话吧,又觉得满肚子的话。其实,荣蓝郡主就是万分舍不得。
“一眨眼,小时候白团子一样的人儿,都要嫁人了。”
花朝偎在自家祖母怀里,俩人都散了头发,花朝就揪着她祖母一缕白发,轻声道:“祖母,日后宝卿不能时时陪着您,您千万保重,一定要好好的,以后还要抱曾孙,曾外孙呢。”
荣蓝郡主心中感慨,面上却故意道:“没羞没臊的丫头,好意思说这些。”
花朝扑到荣蓝郡主身上,摇啊晃的撒娇道:“就没羞没臊又怎么了,反正是跟祖母说话。我不管,反正祖母要好好的。”
荣蓝郡主笑道:“别晃了,散架喽。好好好,听你的,你管的比菩萨还宽呢。祖母的乖孙女也要好好的,哎呦喂,祖母的心肝呢……”
花朝搂着她祖母的腰,好难忍住没掉眼泪,之前喜妈妈跟她说了,别惹她祖母伤心,怕上年纪的人过喜过悲。小声咕哝道:“祖母,宝卿舍不得您。”
她十岁了没了母亲,虽然爹爹也带她很多,可毕竟女孩子,荣蓝郡主也投了不少心思功夫教养她,如何能不亲近呢。
荣蓝郡主一下一下的顺着花朝的背,轻声说:“祖母也舍不得宝卿。不过祖母的乖孙女是个聪明孩子,一定会过得好的,祖母放心。但有句话祖母还是要叮嘱你。”
花朝趴在床边,撑着头问:“祖母您说。”
只见荣蓝郡主压低了声音说:“今上的心思太深,跟你爹和平王府说的那一套套,祖母不能说假,但谁知今上心里还有没有未尽的意思。太子那儿,我觉着也是尽得今上真传。所以,日后你嫁到了平王府,切记,你就是平王府的人,你爹、我们都在你丈夫孩子的后面,宫里那些人就更不提了。这些,你要记牢了,懂吗?”
没想到自家祖母突然说这么严肃的事情,花朝连忙坐起来,点头道:“祖母的意思我懂的,祖母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不过我也相信爹爹和哥哥们。”
荣蓝郡主却还是摇头,道:“你爹在,祖母不担心的。可就怕日后,你哥哥嫂嫂当家了,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什么事儿,靠别人都不如靠自己。刚才祖母说,要你跟平王府一条心,却也不是说你掏心掏肺全然不顾自己,该你付出的你不能少了,该你得的也不能少了。有多少女人对丈夫掏心掏肺的,结果遇到个狼心狗肺的。所以,任何时候要给自己留条路。”
这些话便全然是站在花朝个人角度说的了,不考虑武定伯府的利益,更不考虑平王府的利益,纯粹就是为了花朝好。
花朝很感动,拽着荣蓝郡主的手说:“祖母,怎么办,您越说我越难过了。”
荣蓝郡主说完,心里却是放松了,点了点花朝的头说:“你这丫头,心早飞去了。顾雅正也是个会拢络人的,就希望他有心,拢着你一辈子吧。不过我家宝卿是个福气孩子,会一辈子顺顺利利,幸福和美的。”
花朝露出几分羞色,她因着生日好,从小到大都被说是有福气的。
“是祖母给的福气。”
“这可归不到祖母身上了,是你母亲给的。以往我对你母亲是不太满意,估计这点儿你们兄妹几个心里也都不痛快,不过你们是好孩子,从不跟我闹。说实话,我对你们母亲最不满意的不是旁的,就是她自己把自己给逼死了。
魏家再不好,魏家办的事儿再恶心,她已经是我花家媳妇了,我这个婆婆从没说过重话吧,丈夫不好吗?三个孩子不好吗?竟为了那点事情把自己给逼死了。你们父亲不肯续弦,祖母也知道怪不到她头上,可她若好好保重自己,咱们这个家整整齐齐的,多好啊。
你明日出嫁,没有母亲送嫁,这对姑娘家来说……哎,算了,人死灯灭,我也不该总纠结在这一点上。”
这倒是荣蓝郡主第一次正经的提起花朝的母亲,把那些不满、不高兴摊开来说。花朝也是第一次从她祖母的角度去想她母亲,忽然觉得,她祖母说的其实也不错。也许日后她有了儿子、媳妇,是不是也就更能理解她祖母了。
“爹爹说,我娘从小养成的性格,很难改,没事儿时还好,有事了就容易钻牛角尖。以前,我也听我娘说过,祖母是个好婆婆,她嫁到花家才觉得人生幸福。我记得我娘临终前还说,她很幸运。”
荣蓝郡主叹了口气,那个她不是很喜欢的儿媳妇,除了性子别扭些,其他真是没得挑,对她也是尽心尽力,甚至毕恭毕敬到快诚惶诚恐了。
“算了算了,事后不评人。祖母说来说去,也就是想给你提个醒,遇事了别只会逼自己,把自己逼到困局,根本无助于解决事情。”
花朝“嗯”了一声,道:“祖母放心,我可是祖母和爹爹教出来的呢。”
荣蓝郡主笑了起来,捏着花朝的脸道:“我看看这脸皮多厚,明儿不用擦粉了。”
花朝躲闪起来,祖孙俩又聊了几句,便早早休息了,明日大早就要起的。
三月十八日,五更天刚过,花朝就被喊起来,梳头的喜娘已经候着了。
三月的天,还有点料峭,不敢拿凉帕子,怕激出病来,眼见花朝还有点迷糊,就用了热帕子,刚贴到脸上时,花朝就清醒了,烫的。
因为武定伯入京做了伯爷,之前与南延的花家便索性分宗了,因为点宗族财产的事情,花家本家竟然只来了几个老少男丁,花朝今日连个送嫁的姊妹都没有,温宁嫁人了不成,魏玉琼还在孝期,最后竟是董湘和周家的一位堂姑娘来的。
董湘与花朝是熟悉的,可因为跟花朗婚事的原因,今日见了花朝竟有点放不开手脚。倒是另一位周姑娘,落落大方的,与花朝时不时地闲聊几句,也不觉得那么尴尬。
且说今日来迎亲的顾恒安,此时正被挡在大门外呢。
想娶花朝可没那么容易,两个亲舅哥已经很厉害了,还有顾润泽外加董淦这个想报仇的表姐夫,据说太子一度也想来的,可后来人到了武定伯府的门口,又被喊回宫里去了。回去前还留了张题,说是他考顾恒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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