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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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子一见御剑而来的众人转身就要跑，司同尘虽不知这莫名其妙的一拜从何而来,却知道此时若让她跑了,自己恐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当即反手一剑刺向那女子后肩,谁知红衣女子就跟瞎了似的，躲都不躲，生生受了他这一剑。

剑刃入体的瞬间司同尘就感觉不对，他还没来得及出声，面前的红衣女子已经开始化灰,她娇艳的容颜变得单薄灰败,眨眼间便只剩下了一个头。

“能为少主而死,我心甘情愿。”那头颅嘴唇开阖，说出口的话字字诛心,“少主,待到将来您学尽他们的绝学,一定要屠灭仙门百家,为我和牺牲的族人报仇啊！”

那颗头颅也化成了一地黑灰。

司同尘脑子里嗡一声响,他茫然地看着走到近前的江随云，喃喃地叫了一声：“师尊……”

江随云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相处这些时日,他知道很多弟子都怕江随云，觉得他冷漠，不近人情，可他却从未这样怕过师尊。直到此刻,他看着那张不辨喜怒的脸，恐惧和猜疑犹如无数黑暗中滋生的小虫，狠狠地啃食着他的心脏。

——他会相信那红衣女子的话吗？他会疑心我、会不要我吗？

若是连他都不要我了……

司同尘瞳孔深处泛起一丝诡异的红光，他想，我这样的人，究竟有什么理由值得师尊一次又一次的维护和偏爱呢？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江随云的声音：“受伤了吗？”

他没问红衣女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没问他在秘境里经历了什么，没问这些尸鬼究竟是哪来的，也没问他是不是真的包藏祸心。

司同尘愣怔地看着他，好像听不懂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江随云微微俯身，抹去了他溅在眼角上的一滴血痕：“你身上有很多血，伤着哪了吗？”

司同尘下意识地回答道：“不是我的，是……杀尸鬼的时候溅到的。”

“杀尸鬼？我看未必吧！”一位真人冷冷道，“同样是遭到尸鬼袭击，为什么这么多弟子都受伤了，唯独你毫发未损？”

司同尘：“我起先在村长屋里，有些准备的时间，不似其他同门突然遭袭。”

那真人道：“若非你们事先有所勾结，你早知它们要在那时袭击，怎么旁人都在外头，偏你如此未卜先知，提前躲到了屋子里？”

司同尘不作声了。

他忽然意识到，此刻他无论说什么都没用，在这些人眼里，那早已化为飞灰的红衣女子说的话，远比他一个非我族类的妖奴可信多了。

那真人又转向江随云：“清渊仙尊，您知道，我一向尊敬您尤胜父兄，可今日众目睽睽之下，那红衣女鬼被他灭口前说的话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么多年轻弟子无故受此牵连，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日后我们在天下人面前都没法抬头了！”

“翀明道兄说的在理，还望仙尊秉公处置，给各门各派无辜受伤的弟子一个交代！”

“请清渊仙尊顾念大局，为仙门亘古清誉，大义灭亲！”

对轮回门和尸鬼一族的恐惧早已深深地烙在了人们的血脉里，随着一代一代的传承反复加深，时至今日，早已成了人族上下共同的心腹之患，这一刀蛇打七寸，端端正正地扎在了各位掌门大能的心窝子上。

其实平心而论，他们未必就全然信了那红衣女子的话，也不是看不出这里头有多少巧合和蹊跷之处，可那又如何呢？常言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妖奴罢了，要不是清渊仙尊太死心眼儿，为了这么个玩物宁可跟整个仙门过不去，哪里需要费这么多周折。

大义灭亲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翀明真人捋须站在人群里，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志得意满的笑意。

江随云屈指弹了一下剑鞘，铮一声响。

七嘴八舌的聒噪声戛然而止，江随云淡淡看向最先说话的翀明真人：“你亲眼看到他勾结尸鬼一族了？”

翀明真人：“这……虽然某并非亲眼所见，可那红衣女——”

“红衣女鬼说他是他就是。”江随云冷冷道，“翀明真人，你勾结落月妖族，真以为谁都不知道吗？”

“什么？”

“翀明真人……勾结落月妖族？他不是最瞧不上那些妖物了吗？”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翀明真人一向最爱蓄养妖奴，指不定是被哪个小妖奴迷惑了，色令智昏呢！”

“这倒也是，前几日还听他说起新收了个美人，正爱不释手呢。”

翀明真人的脸刷地变得惨白：“清渊仙尊，您不能血口喷人啊！某何时勾结过落月妖族了！”

江随云：“同尘何时勾结过尸鬼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