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荒山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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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离嗤之以鼻：“你当这是种萝卜，没了一个还能在原来的坑里再种一个？”

司同尘眼中那点微弱的期冀也黯淡了下去，他紧紧地抓着衣角，咬牙道：“都是因为我——”

“现在说因为谁、谁的错一点意义都没有。”傅离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终于收了冷嘲热讽，正色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师尊很看重你，为你牺牲了这么多，你就给我好好照顾他，陪着他，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糟践你自己！若是他醒了知道你再了出什么事，你是存心给他添堵吗？”

司同尘：“师兄……”

傅离：“腿上的伤怎么样了，我看看。”

司同尘一愣：“什么伤？”

傅离无语地看着他：“如果没有吊命的东西，师尊的伤根本撑不到你带他过来，除了鲛鳞，你还有什么？”

司同尘这才想起那伤，摆手道：“没什么，过两天就——”

傅离笑容和蔼地道：“小师弟，别逼我动手扒你裤子，师尊还在，不好看。”

司同尘：“……”

他把腿伸进盛着水的浴桶里，只见那流光溢彩的鱼尾上活像刚经历了一场凌迟，右手边的尾鳞少了一大片，生剜出来的伤口狰狞地支棱着，边缘被连日来的奔波磨得犬牙差互，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泛起肿胀的白浆。

傅离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伤口，一时间也是无言。

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是彼此的劫数吧。

江随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司同尘趴在床边，似乎是疲惫过度睡过去了，一只手还不依不饶地抓着他的手腕，江随云看着他苍白的脸和眼睑下青色的阴影，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致命的危机过去，先前那桩倒霉事便又浮上心头，他想先去找傅离问问情况，谁知刚微微一动，那人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司同尘：“师尊，你醒了！”

司同尘站起来低头看着他，一手撑着床头，另一手迟疑半晌，终于缓缓落在了他苍白的脸上，那只手抖得厉害，掌心冰凉，满是冷汗。

江随云微微往后仰了一下，奈何脑袋后边就是枕头，半点躲避的空间也无，只好淡淡道：“血咒稳住了吗？”

他的嗓子哑得厉害，说出来的话几乎有些含混，司同尘的眼眶却倏地红了，梗着嗓子道：“稳住了。”

江随云这一番可谓伤筋动骨，这会儿看东西都重影，一时间也没察觉他情绪的异常，只问道：“有水吗？睡了这些时日，嗓子都快冒烟了。”

司同尘连忙去给他倒水，转身的瞬间，几颗晶莹圆润的珍珠噼里啪啦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得到处都是。

司同尘：“……”

是谁这么缺德，造物的时候非要给鲛人安了这么个坠泪成珠的毛病！

江随云虽然一脑门官司，可一见他这样却还是舍不得，低低地笑了一声安慰道：“吓着了？别怕，为师没那么容易就死了。”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司同尘的眼眶就跟豁了口似的，眼泪接二连三地往下滚，越不想哭越控制不住，司同尘极力地压抑着抽噎，手却抖得连水都端不稳，勉强倒了半杯水，还洒的满桌子都是。

自从知道鲛人的眼泪会变成价值连城的珍珠之后，他再也没有哭过。

薛屠户把他打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没哭，被亲娘送去蜃楼的时候也没哭，再多委屈再多痛苦在他眼中都不值一哭，唯独今日也不知是天道守恒还是怎的，可算是把先前欠下的都补了回来，好不容易端着杯子回到了床边，两颗珠子已经先一步滚到了被子上。

江随云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抬手给他抹了抹脸道：“你这是担忧为师日后无钱养老，要提前给我把后半辈子的花销用度都哭出来吗？”

司同尘被他调笑得无话可说，眼泪可算是压了回去，极尽小心地扶起他喂了几口水，江随云刚要躺回去，却发现司同尘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江随云：“同尘……”

司同尘哑声道：“师尊，我不乱动，也不会乱说什么，就让我这么抱你一会儿，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遥想上一篇文，46章的时候床单都滚过好几轮了，这对才战战兢兢地亲一下，这差距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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