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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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随云无言以对,只好在他肩上拍了两下，转向傅离道：“玉容说的事，你早就知道？”

傅离扯起闲篇儿来口无遮拦，轮到这种正经事的时候还是有点怕他,尤其是原本想隐瞒的事被人当场抓包,过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江随云看看傅离,又看看司同尘,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俩什么好呢，唉。”

司同尘：“他们那样对待你——”

江随云摆摆手打断他：“先不说这个，傅离，浮鱼公主和端木寒的目的，你知道吗？”

傅离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若我猜的没错,浮鱼公主的目的还是轮回门。”

江随云：“为何有此猜测？”

傅离又沉默了一阵才道：“我……私底下去见过端木寒，有幸旁听了他和浮鱼公主的一番争执，血洗仙门大会那日，浮鱼公主给他的任务是杀死各大派掌门——这其实很奇怪，千年来九位仙尊和四大宗门皆未参与过围剿落月妖族，整日价骚扰他们的反而是那些急着建功立业的中小门派和唯利是图的妖奴猎户,她为何要舍易求难,先招惹各大宗门世家,而不是先弄死那些真正欺辱过他们的小门派？”

江随云：“你见过浮鱼公主？她未曾发现你的身份？”

“没有。”傅离低笑了一声，“她被端木寒糊弄了,以为我是他带回去暖床的流莺。”

江随云：“……”

傅离没有再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转身进屋拿出一张绘在羊皮卷上的地图和笔，指了指其中一个地点：“这是轮回门。”

江随云和司同尘一起凑过去,就见傅离提笔在地图上标绘出了数十个圆圈，又道：“这是目前为止所有遇袭的门派。”

江随云皱了皱眉：“她在围绕着轮回门清剿。”

“没错。”傅离点了点头，“凡是来得及、有能力支援轮回门的宗门大派，无分是否与落月妖族有仇，几乎都受到了袭击。”

江随云沉吟片刻，忽然道：“是端木寒在言辞间引你留意遇袭门派方位的？”

傅离袖子底下的手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但大是大非面前不容隐瞒，于是道：“是。”

江随云却并未急着怀疑端木寒，反而道：“你见过他，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当局者迷，且为情所困，看的未必是真相。”傅离直视着江随云的眼睛，正色道，“但我觉得，他是故意引浮鱼公主与他争执，将她的目标和计划透露给了我。”

江随云：“你觉得，他不是真心投靠浮鱼公主？”

傅离沉默了一阵，道：“我不知道，但我后来去查了当年端木家的灭门惨案，发现一些与之有关的人还活着，端木寒想杀他们轻而易举，我能查到的事，他不可能查不到，他为何不对那些人下手？”

江随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傅离：“师尊，你要回去吗？”

江随云：“你想去趟这浑水吗？”

傅离：“自然是要去的，我得弄明白端木寒究竟想干什么。”

江随云点了点头，司同尘的目光如影随形地跟过来，江随云沉默片刻，对他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两人沉默地走出黄泉医馆的大门，夜幕已经降临，傅离家门口刚好有一条小夜市，三三两两的摊位前悬着各色灯火，卖些手工精巧的小玩意儿，人们在其中走走停停，间或有小孩子的笑声和哭闹声传来，惊得街边一些人家亮起了烛火，远处的秦楼楚馆点着雪亮的宫灯，花红酒绿好不热闹。

江随云养伤的时候，他们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天香城原就不大，里头的百姓有一多半都认识了他俩，来来往往的招呼道：“小江，同尘，出来逛夜市啊！”

这些叔叔婶婶大哥大姐们不知道“小江”的年纪其实跟他们祖宗差不多，江随云由着他们瞎叫，神色平和地冲众人点点头，他并不多话，却也不像面对那些名宿前辈们时一般冷若冰霜，看上去很是温和近人。

一个穿着红底碎花小褂、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高高举起手里的一个草编蚂蚱给司同尘看：“哥哥，你教我编的草蚂蚱，我学会啦！你看好不好看！”

司同尘心情其实不大好，可再不好他也不会跟一个小丫头撒气，于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辫子：“好看，小红的手真巧。”

小丫头得了夸奖，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江随云目送着小丫头的背影，忽然低声道：“小红今年有七岁了吧？”

司同尘点了点头：“下个月生日刚好满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