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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麻喇姑笑着低叹一句,闻言,孝庄放下茶碗:“我不是担心那孩子,我是觉得那孩子惹人怜啊!好在皇上是个孝顺的,日后我走了,以皇上的孝顺,想来不会让琪琪格的日子难过。”
草原上的儿女喜欢什么,没人比她更清楚,但她们身不由己啊,为了科尔沁,她们不得不连姻大金(大金是清朝的祖先。满族就是女真族,就是宋朝时期的金国人,在明末清初改为满族),
更为稳固科尔沁和大清的关系,一代又一代送科尔沁的女儿入清宫。骑着骏马,驰骋草原是什么感觉?
居于大清后宫,和一群女人争皇宠,不得皇帝喜欢,夜夜孤灯伴天亮,又是什么感觉?
答案不言而喻。
而比起姑姑哲哲,比起她,比起宸妃海兰珠,甚至比起静妃,琪琪格就像是掉入狼窝里的小绵羊,不知争抢,只静安一隅。
由这不难想到,那孩子心里苦啊!却偏偏有苦不说,见到她总是露出温软的笑脸,不给她添一点麻烦。
看着桌上的糕点,孝庄说:“苏麻,你也吃吧,琪琪格做的糕点和汤水,味道比御膳房好多了。”
苏麻喇姑笑了笑:“因为这里面有太后对您老人家的孝心!”
孝庄闻言,心情瞬间由怅然转为愉悦:“就你会说,吃吧。”
“那奴婢不客气了!”
孝庄哼了声:“琪琪格送过来的糕点和汤水,你几时客气过。”
苏麻喇姑捏起一块糕点:“是是是,奴婢从来没客气过,但奴婢知道,这都是主子宠奴婢,愿意让奴婢沾您的光。”
孝庄却在这时又叹口气,不急不缓说:“你说那孩子怎就想不开呢?”
闻言,苏麻喇姑一怔,旋即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或许是一时间鬼迷了心窍。”
她知道主子口中的那孩子指的是谁,说来,她是真没想到长生阿哥的事儿,会与那位贵主儿有关。
明明是个骄傲、不争不抢的人儿,又极得主子欢心,在皇上跟前也颇得脸面,却突然间想不开,对皇上的小阿哥下手,难道那位贵主儿不知道不管是皇上,亦或是太皇太后,都极其看重子嗣?
作为后宫嫔妃,身边没子女傍身,是不怎么好,可儿女不是想要就能有的,是要看缘分,那位贵主儿又不是个新人,该想明白的应该早已想明白,
再说,有主子和皇上的宠,后宫位分目前最高,这还不够风光?
至于以身犯险,去做让主子和皇上都厌恶的事儿?
“一时鬼迷心窍?我看呐,她那心思不是一日两日才有的。”
孝庄说着,眯起眼睛,让人看不出她眸中的情绪:“皇上那怕是查不出什么。”
苏麻喇姑微怔,旋即问:“那主子要不要给皇上提个醒儿?”
孝庄摇摇头:“不可。”
静默片刻,她方又说:“后宫一动,前朝必有影响,虽说那丫头是鳌拜的义女,而鳌拜已被皇上绳之以法,可那丫头还是遏必隆的闺女,事情就这么压下吧!”
前朝势力要制衡,遏必隆在康熙十二年病逝,生前荣耀,哪怕在康熙八年因康亲王杰书弹劾,被削去太师一职,夺世爵,但遏必隆毕竟是四大顾命大臣之一,
更是勋臣之子,加之镶黄旗是上三旗之首,钮祜禄又是大姓,后宫这边稍有不慎,后果堪忧。
“主子顾虑的是,可真由着那位下去怕不是个事儿。”
苏麻喇姑压低声音说了句。孝庄沉默,须臾,她说:“你亲自去翊坤宫一趟,替我传句话……”
示意苏麻喇姑靠近,孝庄在其耳边低语一句,下一刻,苏麻喇姑点头领命,迅速前往翊坤宫传话。
说是传话,实则是敲打钮祜禄氏。
……
“嘭”
一声碎响,钮祜禄氏在苏麻喇姑离开后,先是脸色难堪好一会,接着抓起手边的茶碗就扔到地上。
太皇太后知道了!
太皇太后怎么会知道?
秦福说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那么太皇太后是如何知道的?
并专门派苏麻喇姑过来敲打她,要她闲来无事多抄写佛经,这样便于静心。
是,太皇太后的话是隐晦,可她不蠢,又岂听不出这抄写佛经,要她静心代表何意?
咬唇,钮祜禄氏知道打今儿起,她在太皇太后那将失宠,至于皇上……以皇上的睿智,有太皇太后这一出,能不多想?
“主子……”
秦福侍立在旁,不时抬袖抹汗。和木蓉接触的并不是翊坤宫的人,太皇太后究竟是怎么知晓长生阿哥的事儿和主子有关?
没去理会秦福,钮祜禄氏蓦地似是想到什么,随之她苦笑出声,是了,是她露出的马脚,是她当年在延禧宫那救木蓉那贱婢一命,
引起太皇太后怀疑,一定还是这样的,毕竟女人心细,尤其是太皇太后,一个让人永远无法猜到心思的女人,她只要稍微用点心里,便能想到木蓉是谁的人。
确凿证据,太皇太后手中或许没有,单就凭她救过木蓉一命,就能让太后将她和贱婢木蓉联系在一起。“都退下吧,本宫这不需要人伺候。”
钮祜禄氏收起笑声,朝秦福摆摆手。低应了声,秦福恭敬告退。
长生团子受凉引发高热不退在后宫并未引起大的风波,但脑子稍微灵光的,从延禧宫更换奴才一事上不难想到些什么。然而事情却在延禧宫从内务府更换奴才过后,并无后续,对此,后宫嫔妃很是不解。
没热闹可看,皇帝又忙着应对三藩之乱,多日不曾到后宫走动,嫔妃们个个犹如坐冷宫,不免盼着皇帝能在百忙之中来后宫,最后能临幸自个,继而有幸得一儿半女。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很骨感。
吴三桂已然反叛,耿精忠和尚之信也相继反叛,三人皆阳奉阴违,嘴上答应康熙帝同意撤藩,实则这是和康熙帝打马虎眼,
得知自己被当成傻子耍弄,得知自己派去云南的好臣子被吴三桂祭旗,康熙帝情绪难以遏制,眼里泪水滚落,自责不已。
“皇额娘,是朕错了么?撤藩真得错了么?”
不知何故,康熙帝走到慈仁宫,与叶夏隔着小炕桌坐在榻上,说着三藩之乱,说着这段时日发生的事,说着那位被吴三桂祭旗的臣子,他眼眶泛红,喃喃:
“皇祖母有劝说过朕,指出撤藩不妥,可云南、福建、广东三地百姓在三王治理下苦啊,若是不撤藩,三地百姓必会被他们盘剥得无法生存下去……”
康熙帝说了很多,叶夏坐在旁边一直静静地听着,待康熙帝音落,她说:“皇上撤藩自有皇上的考虑,既已做了,就不要心生后悔,至于皇上口中的那位大人,他是死得其所,皇上不必为此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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