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宫宴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自风少旻写信拒绝了熊启以后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在他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一封来自王宫的诏令却让他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了结。

发出诏令的是华阳太后,既是熊启的舅母也是他的姑母,同时也是他的婶婶。

但鉴于熊启有母亲在且又有个与华阳太后同姓的楚王老爹,这位太后总是更亲近他一些,所以……下的诏令大概是为了给熊启找回面子？

毕竟他当年可是差点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不过这种感觉……有点像小孩子打架,只不过过来帮忙的大人比较孔武有力，啊不！是位高权重,她甚至不用明确表达自己的态度,只需要一个暗示,他说不得在王室宗族的好人缘就能散个七七八八。

毕竟华阳太后是好歹也是个太后，不是秦王的亲妈，亲奶奶都不要紧,作为前前任秦王的嫡妻再加上秦国楚系的势力想让他吃苦头栽跟头还是能办得到的。

至于弄死他？说到这就不得不感谢他亲哥栎阳侯嬴长青了，多亏有他在上面顶锅，至今没人敢这么做，这大概也是风少旻为什么至今仍悠哉悠哉的一大重要原因。

接到内侍送过来的诏令后,风少旻本想按着以前的戏码开场风寒以躲过去，谁知就在他想这么干时，宫里的太医已经到了他的府邸。

果然换了秦王原来的计策就不顶用了,风少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命人新裁了一身得体的衣裳，在宫宴之日穿上锦衣去赴了宴。

“公子这边请，”侍女奉命来将面前之人引到座位之上,只是在称呼风少旻时，心中却也嘀咕起来，眼前这人不似是个草包，为何连个爵位官职也没有？

只能用公子来称呼……，这是个尊称不假，可此时殿内两位楚国公子是封君暂且不说，就是宗亲，谁又没个爵位官职，即使都不是关内侯，彻侯，位列九卿，可怎么着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侍女尽管谜之疑惑，可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人给带到其席上。

这场宫宴可以说是家宴，所来之人不是宗室便是外戚，生面孔有些，但却也不乏熟人，以至于风少旻走入席中时，一些熟人朝他望了过来。

仔细一看，这些人……似乎和他关系很一般……

典型代表除了熊启和他弟弟就是泾阳君嬴芾的长孙，穰侯魏冉的小儿子，还有……华阳太后的亲弟弟阳泉君，有些是长辈，有些是平辈。

说起来以上的人都不是凭借一丝血缘就能形成亲密的联系的，如果你要加入他们的圈子，在能力不足的前提下就要把自己的一些尊严丢掉，至少不能对别人的指挥爱搭不理。

风少旻没有爱好上赶着让人打脸，事实上如果他想打别人脸也不用等到现在。

说来以他现在的身份，见到熊启是应当行礼的，毕竟他头上是一点爵位官职都没有，出于尊重规则的缘故，风少旻在熊启上前搭话时倒是堂堂正正地给他行礼。

先下手为强，省的后面有人找茬。

做人真的不容易……

美酒佳肴摆放完毕，宾客俱入席，正主便走上台前，有点出人预料，正主不是一位，而是……两位。

看着坐在主位上面色平淡的青年君王，风少旻觉得今天的宴会目的应该不是他，顶多他就是个添头，对此风少旻很有自知之明。

秦王就像秦国的太阳，只要他出现，就没人能挡住他的光芒，形容虽俗气，道理却是这个道理，不信的话……

看此时中间领舞的少女望向堂上人含羞带怯的模样和时不时暗送的秋波再一目了然不过。

酒过三巡，自然是歌舞上场，华阳太后是楚国人，此时场上的女子唱得是楚辞，跳的也是楚国歌舞，颇有风情。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随着讴者略带哀婉的声音落下，一曲山鬼终了，舞女们缓缓停下舞姿，拂袖简如行云流水，好看至极。

看着一水脚踩木屐，纤腰楚楚，弱不胜衣的美貌女子，风少旻心中不禁感叹，荀蓁美则美矣，只是论起勾男人的本事她是拍马也不及堂上诸女。

冷冽的美确实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但……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女子对他们殷勤小意呢？尤其当这个男人的身份还是注定没多少空闲放在女人身上的君王。

想到这，风少旻不禁想起一件事来，如果荀蓁真的要在咸阳宫住下的话就需要补一补课了，尤其是关于后宫撕逼，啊不，是后宫争斗的课。

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后面还有一句，人若犯我……就让他怀疑人生。

“王上以为这些人如何？可堪服侍王上？”见舞都跳完了秦王仍是不动如山的模样，华阳太后便开了口，笑容满面，很是有仁慈长辈的感觉。

与此同时她心中也有些犯嘀咕，看嬴政这副淡定至极，全程没看舞女一眼，好似面前之人不是芳华正茂，惹人怜爱的美人一样，这让她不禁对昌平君口中那个被蒙恬带进宫的少女产生了几分忌惮。

尤其是当秦王只淡淡扫了一眼，然后说不需要的时候……

本来她对熊启口中所谓的绝世美人是不以为然的，要知道她自己便是美貌过人，不然如何能在无子的情况下还能在孝文王美女如云的后宫首席这么多年？

她也算是见过三代秦王后宫，阅女无数的人，再美的姑娘在她眼中都是要大打折扣的，除非那人真的美得如同天上的仙子，但这世上有哪有仙子？

故而最开始她是有些不屑的，只当是那郎将没见过世面，他所谓的绝世美人顶多是有点姿色，可如今看秦王完全没兴趣的模样……

华阳太后心中泛起了嘀咕。

美人虽说是如春兰秋菊各有千秋，可毫无疑问她们是能分出等级的，所谓绝色，宫中亦不少，如她，又如赵姬，华阳太后是不怎么看得起赵姬，但对于她的美貌却是承认的，想想也是，若她没有资本，怎么能让子楚倾心，记挂多年？

但所谓绝世，倾国倾城倾天下的美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往往几百年才出一个，而这种人最终是在主动或被动的情况下进入王宫。

毕竟无论从哪方面说，这样的女子都堪称是家族的战略级武器，若是美貌外露于人，入宫是必然的，历史她最开始不是，最后的归宿也一定会是王宫。

讲道理如果楚国出了一位堪比褒姒西施的女子，哪怕楚王不愿意，众大臣也要想法设法地送到秦国来。

自宣太后以降，秦王后宫多楚女，便是王子宗室子亦不乏娶楚国贵女为妻者，华阳太后又是其中翘楚，要知道当年她可是没想到自己能成为太后的，毕竟昭襄王非昏庸之人，不会轻易废本就颇有才干的太子，如果不是太子质魏暴病而亡……

只怕如今在王位上的可就不是她身边的这位了！

说起悼太子就不得不提他的太子妃芷阳夫人，说起来她们两个的境遇也差不多，同样是受夫君宠爱，又同样是没有儿子，但偏偏芷阳是太子妃，以至于她总是要对对方低一低头，针锋相对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此数年她心中肯定是有不满的。

以至于后来得知对方同悼太子一同归西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畅快，就算她再是太子妃，未来的王后又如何？终究永远成了太子妃，而她最后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纵使作为嫡子，所得也不过寥寥，毕竟没有什么能比得过继承王位，拥有一国了！

只能说，有时候活到最后才是赢家。

“对了，少旻这次回咸阳可要久居？你出去这么多年，就是玩也该歇歇了，合该成家立业。”华阳太后心中虽然不满于风少旻给秦王献女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没送出女子，但毕竟她是太后，于宫中经营多年，此刻的舞女不够美没关系，这还有一段时间，她总能找到能入得了秦王眼的人。

而且……从私心来说她还是更愿意亲近她的成蛟登上秦王之位，那孩子心软，总是比一向颇有主见的嬴政好掌握。

但到底华阳太后对风少旻时不满的，这个不满来自风淮，最终因着今日之事显露了出来，她到底是想他留下来，明里她做不了什么，暗地里却是可以打压一番。

就算嬴长青护着，可官职升迁他又做不了主！

本来吃瓜的风少旻万万没想到最后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故而当华阳太后提起他时，风少旻只回了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只是道，“臣无此意。”

华阳太后见此，愈发想要说道说道，当年昭襄王在世时她是想说却不能说，如今……

正在她欲开口时，嬴政陡然道，“祖母，寡人忽然想起相邦送来的奏简还没看完，便先行一步，另外……”

嬴政看了看坐在席上的风少旻顿了顿道，“突然想起上次同叔父说的一些事没说清楚，叔父同寡人一去可好？”

荀蓁肯定要回一次雍馆的，如果到时候她知道了今天风少旻进宫他却没带人过去，那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就会发生动摇。

嬴政当然不会做这种自毁坟墓的事，所以既然要走，不如就顺便带着他一起走，出于这种想法，他此时对风少旻口称叔父而非从叔，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说完，不待华阳太后与堂上诸人反应便起身而走，风少旻见状也是跟了上去，和秦王相处总是好过继续陪着里面那位。

华阳太后面色一时有些难堪，堂上的人又都是人精，一时俱是缄默，也不敢出头，直到昌平君开口劝慰太后说王上忙于正事，不耽于女色是好事才把这件事给圆过去。

如昌平君这样的外戚自然是略显忧心，而宗室之人却略略有些不以为然，一来是不知道王上宫里已经有了人，二来……也是认为舞女不合秦王心意。

如此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再寻人的事，身姿婀娜，妩媚动人的舞女不行，就找气质高雅的贵女来，总能找到一个合秦王心意的。

还有就是他们宗室的前途实在是和女人联系不是很密切，真正对他们有威胁的还是东方六国的士子客卿，从这方面来说楚国的外戚集团也应属于敌对势力，但他们目前毕竟算是同一阵营，怎么说华阳太后都是宗室长者。

能与秦王同车而行，从某一方面也可以说是荣幸之事，风少旻同嬴政坐在王车中，收起了笑，表情略略严肃起来，整个人不知为何有了点高人的感觉。

“从叔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嬴政神色平淡，对风少旻不见方才殿中的热络，连称呼也换了。

“大约是事情完了就离开吧！”没有同嬴政打机锋，风少旻坦坦荡荡地回了话，说完他对嬴政笑了笑，“说起来，荀蓁怎么样了？”

“她挺好的，”

“是吗？”

嬴政神色淡淡，他盯着风少旻有些讨厌的笑脸看了好一阵才缓缓说，“待会从叔见了人就知道了。”

………………

风少旻到的时候荀蓁正在喂猫，就是那只被内侍带走的猫，但在看到那只橘猫的那一刻，风少旻突然问了一句，“它是不是胖了？”

“是胖了”荀蓁点头，说起这个她也不明白这猫怎么重量增加得这么快。

“让它少吃点，多跑跑。”风少旻给出了建议，“不然就照现在的态势，它是真的要铺满榻了……”

众所周知猫都是液态的，所以……

到时候一只大胖猫怎么说抱着都有点累，而如果荀茂在这一定会补充一句，还对身体不好。

荀蓁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只是“先生怎么入宫了？”

“华阳太后宴请，”风少旻解释了原因，瞅了瞅荀蓁又道，“王上要回来，顺便叫着我一同过来见见你。”

“宴会？”

“嗯，”风少旻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给秦王送人的。”

荀蓁闻言沉默，风少旻看到她这副反应就知道她是猜到了什么，于是他道，“自昭襄王后秦王宗室多娶楚女，其中秦王后宫更是多楚国美人。”

风少旻便说了点宴会上的事，却是半点没提嬴政拒绝的事，见荀蓁俱是认真倾听没有回话的意思，换了话题说起了荀茂。

“荀茂很担心你，”风少旻仔细打量了荀蓁的面貌，见她神色内敛，面上有华，也放下了心。

“我……”荀蓁低声说，“让哥哥担心了。”

“不过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也能放下心。”

总是能出个结果，如此荀茂也不必整日想东想西，挨不着地，够不到天。

“先生不想问些什么？”沉默了会，荀蓁开口问道，毕竟此时的她的确没有做到她当时对荀茂所言，风少旻心中有疑惑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荀蓁到底不能对他实话实说，其中牵连是不能诉之于人口的。

风少旻闻言沉默了会方缓缓开口道，“勇于敢者则杀，勇于不敢者则活。从荀茂的角度来看他还是希望你能成为后者。”

如果荀茂的想法是时时刻刻盼着荀蓁去死那才是有问题！

“人生于天地，总是要顺势而为，但顺心意也很重要，当两者不能兼得时便舍一而从之，至于舍那个，就全看个人想法。”

这也是风少旻不喜欢管闲事的原因，管别人的事，违拗别人的心意又是何必？

“但是你不是我，所以无论怎样做我都无权置哙，这是你的人生，也只是你的，别人能成为你的参照物，你的锚，可最终做决定的只能是你。”所以对于荀蓁的任何选择，他都不会说什么，就是荀茂……也只是暗自担忧，劝说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

“多谢先生。”荀蓁说，对于风少旻一番话她自然是领情的。

“说起来，你对秦王是个什么看法？”

“？？？没……没什么看法……”风少旻的陡然发问让荀蓁有点懵，大概是她也没想到风少旻如此直白地问感情问题。

“没什么看法？”风少旻看荀蓁的神色知她没有对秦王有所谓爱慕之情，但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荀蓁作为女孩子总归是有些心软，与嬴政日久天长的相处中指不定哪天看到他身上足矣打动她心扉的地方，到时候……

她真的不会喜欢吗？

如果嬴政再殷勤些，细心些，再加上他身为秦王的尊贵身份，日久天长总能让荀蓁动心，至于程度……风少旻暂时无法预测。

从功利的角度，风少旻的建议是荀蓁别动心，然后假装动心，这样一来大概率是里子面子都有，当当宠妃，但是日常低调点，靠着秦王……日后再育有子嗣，平平安安大概是能够得到的。

但这种话他肯定是说不出口的，不过好在荀茂正在写东西，到时候让他把这段加进去就好了，那么到时候这段的题目该是后宫生存总路线。

没错，荀茂写的东西类似建议，其中更是夹杂了不少私货，让风少旻很怀疑那东西究竟能不能到荀蓁手中。

嬴政……应该不会搜东西的吧……

“先生？先生？”荀蓁连叫两声风少旻才回过神，见此她有些奇怪，风少旻刚刚想到了什么，想来是很重要的事？

风少旻：是挺重要的，但这种事没法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