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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来,摇曳着身旁的枝叶,舒姝看去齐仲安笔直的身影。原来廖千恒真的离开了京城,却没想到为非作歹,现在被带回来了?

事情也真是巧,偏偏就撞在齐仲安的手里。

那边,廖夫人已是急得不行,从大清早的开始就不顺当,谁曾想这时候又扯出来儿子的事儿?现下在这别院,根本没有人回去跟侯府报信,可是就算报回去又怎么样?

这些日子京城里乱,薛鉴查到什么总是从严置办,毫不留情……最怕就是沿着儿子这事继续往下挖。

“殿下,可否让犬子过来,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薛鉴扫了人一眼,不为所动:“夫人倒不如先看看状子。”

廖夫人看着薛鉴手指尖夹着的状纸,伸手颤巍巍的接过,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写的什么。

“依据法典,这事儿该如何判?”薛鉴淡淡问道,轻飘飘的话语就可以决定人的生死。

“既出了人命,便是一命换一命。”齐仲安缓缓道,丝毫不给铁青着脸的廖夫人一个眼神,“廖公子先是指使人拐走女子,也犯了拐带人口之罪。”

廖夫人几乎瘫倒在地,想着昨日还与薛鉴达成的意思,眼看着就会成为廖家的女婿,怎会料到这种事。而且看薛鉴的样子,似乎不想徇私,那儿子岂会有活路?

“齐大人口口声声说拐带,可是真弄清楚了?那贫穷乡下地方,说不定就出些刁钻恶民,故意给恒儿下套子。你又焉知那姑娘不是自愿,家人不是想趁机讹钱?”

听了这话,齐仲安倒也不慌,稳稳转身:“说起来,那人家也是书香之家,姑娘祖父也是举人,怎能算得上刁民?”

廖夫人看去薛鉴:“殿下,求你看在廖家忠诚的份上,一定查清这件事。”

薛鉴懒懒抬起眼皮,其实对付一个廖千恒,齐仲安便绰绰有余。现在廖夫人主动这样问,是想拉关系了?她配吗?

“好,既然对方是举人之家,那么便交由刑部来办,齐大人对此事了解,便一同协助吧。秉公办理,不得徇私。”

廖夫人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身子晃荡着,不敢置信的看着薛鉴:“殿下……”

“哦,对了,”薛鉴嘴角一个淡淡的笑,“恐怕这段日子,侯府的人不能见廖千恒了。”

正在这时,廖明珠不顾侍卫阻拦,肿着半张脸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泪痕。

“大胆,临池阁也敢乱闯?”侍卫一把长刀,明晃晃的挡在廖明珠胸前。

廖明珠吓得摔在地上,身子翻着滚儿,疼得在地上爬不起来:“娘……我哥……”

“什么?”廖夫人仓皇的过去想扶起女儿,已然慌了神的她不知所措得盯着人,“他怎么了?”

“我哥死了!”廖明珠嚎啕大哭,身子软软的扑在廖夫人身上。

所有人都静默了,舒姝看去薛鉴,见他正悠闲地端着茶盏,丝毫不为这一讯息感到震惊。

而齐仲安也从惊诧中返回神来,同样皱着眉看去薛鉴。他把廖千恒带回来的时候可是好好地,没有定下罪名之前,他不会让人有事。

廖夫人瘫在地上,唯一的儿子死了,她无法承受这个,失声痛哭:“恒儿!”

“事已如此,廖夫人节哀顺变。”薛鉴吮了口茶,不觉皱着眉,这茶泡的不如他的姝姝。

廖家母女早就没了心神,抱在一起痛哭,引来别院中游玩之人的好奇,渐渐围拢在周围。

“娘,哥哥是被人杀死的。”廖明珠哭着道,“这事不能算完,咱侯府得要个说法!”

薛鉴嘴角翘了下,要说法?跟他要吗?看来不给不行吧?

倒是齐仲安先行开口:“呵,都是人命,你家想要说法,自然那户人家也想要说法!”

“他们只是卑贱之人,凭什么和侯府相提并论?”廖明珠恶狠狠的对着齐仲安,“你就是公报私仇,故意针对我哥!”

“卑贱?”齐仲安读圣贤书,最厌恶这种恶毒妇人,“为何因一个人的身份而下结论?要论起来,人家是正宗书香之家,而廖家却是行商起家……”

薛鉴挑了下眉,他现在却是有几分欣赏齐仲安了。原本觉得就是个死板的书呆子,没想到也会圆滑的见招拆招,有前途。

“本王好奇,”他轻轻出声,两个在地上抱着哭的女人就禁了声,“廖千恒怎么会死?”

闻言,廖明珠双膝跪走着到了薛鉴面前,抬起泪脸,抽泣着:“我哥跑来找我,后面追赶的侍卫二话不说,直接就用刀……”

她楚楚可怜,弱小无助的跪在薛鉴脚边:“求殿下做主。”

薛鉴厌恶的往后抽了下腿,这女人哭哭啼啼的真烦人,面上倒是不显,依旧口气清淡:“人死了?”

“我哥当时就倒下了,浑身是血,直接被人拖着走了。”廖明珠悲从心来,哭得喘不动气。

“这样?”薛鉴沉吟片刻,“廖千恒为什么会跑进别院?还去了你们的地方?”

这时,廷安过来,双手拱在一起见礼:“殿下,廖千恒刚才逃脱,夺了看守的刀冲进别院,侍卫以为是刺客,将他杀了。”

廖家母女又被打击了一遍,就差直接昏死过去。

薛鉴好像嫌不够,问了句:“真死了?救不活了吗?怎么会这样?”

自始至终,舒姝静静看着这一切,好像都是在薛鉴的掌握之中,包括廖千恒死,他都没有一丝惊讶。

“秉殿下,廖千恒当时发了疯一样,再说京城最近不少刺客,侍卫们不敢怠慢,就怕万一出事。”

“哎,”薛鉴瞥去廖夫人一眼,“廖夫人,这事怪不得侍卫,但是你放心,令公子在案子上的冤情,本王一定查个明白。”

“殿下,这事……”廖夫人心慌意乱,丧子之痛让她彻底混沌,没了往日清醒。

可是有一件事是明白的,廖明珠进献王府的事是黄了。就在人慌张冲进来的时候,已经不可能了,更别说现在加上儿子的事。

心一寸寸的往深渊中沉下去,再不敢细想,怕这只是一个开头。

廷安抬起头,又道:“侍卫们说,当时廖千恒持刀擅闯,口里喊着……”

“喊着什么?”薛鉴问。

“殿下赎罪,他喊着……薛鉴在哪儿!”廷安此时不敢看主子的脸色,只垂着头。

“找本王?”薛鉴疑惑了声,“让人通报就好了,为何持刀而来?”

这还用说?都提名道姓了,自然是来者不善。在场的人都明白,也就想起那些细碎传言,说献王曾经收拾过廖千恒;也有可能是太着急,慌乱中做了错事。

可是不管哪一种,都是对皇族不敬,而且侍卫尽职尽责,他廖千恒披头散发谁认得出?

廖夫人颓败的瘫坐着,不住的摇着头,好像被人抽了魂儿去:“恒儿,恒儿……”

薛鉴可不管廖家母女高兴悲痛,他只知道廖千恒死了,很不错。然后他也对上齐仲安探究的眼神,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

“齐大人,廖千恒的事还需要查清楚,人死了,也要为他正名,对吧?”死了就干净了吗?不,他还想廖千恒背着污名去死。

短短半日,整个别院都知道了这件事,不少人唏嘘廖家这是要完了,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原本还想着攀上薛鉴,这下子倒好,搞不好整个廖家都搭上。

舒姝见状,也往前走了几步,欠身见礼:“殿下,我家侄儿也在廖家手中,可否请求你帮我寻回侄儿?”

“哦?”薛鉴看着娇色的身影,眼神终于暖了些,看看她多会见缝插针?

廖明珠急了,双手抓着薛鉴的靴子:“殿下别听她胡说,我们没有!”

薛鉴皱了眉,看着自己的脚踝,眼神冰冷。

廖明珠的手像被蛰了一样,连忙缩回来,抖着身子:“我们没有。”

“为何啊?”薛鉴问,“抓你的侄儿做什么,你们不是亲戚?”

“殿下休要听她胡说,那孩子根本不在我们手中!”廖明珠歇斯底里,反正舒询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最好真的被人拐走。

舒姝冷冷看着:“是谁早上说的,只要我好好听话,侄儿就不会有事?”

齐仲安看着舒姝,又看看廖家母女,难怪舒姝会出现在这儿?原来又是盯着人好欺负,想算计?

“这事儿也好办,殿下就传来廖家的仆人,问问便知。”他道。

薛鉴点头,应了齐仲安的意见。

很快,廖家的两个婆子就来了,她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再看看自家的主子那般颓废,更是胆战心惊。

“听说廖夫人拐了舒家的小孩子?”薛鉴故意用了个“拐”字,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去廖夫人。

两个婆子跪在地上,相互看看,谁也不敢先开口。

“你们只是听命办事,只要说出来,不会追究你们的罪。”齐仲安道。

姓张的婆子拿手肘拐了下另一个婆子:“说吧,命要紧。”

就这样,两个婆子全部说出,廖夫人当日是如何派人拐走舒询,以及关在京城的那处地方,甚至还有小孩子的病复发,差点儿就没了……

舒姝听着这些,恨不得上去撕了廖家母女,尤其小侄儿的病好不容易才养好,还需要喝药。

“孩子呢?”薛鉴问。

“孩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婆子道,连忙往地上磕头,“殿下饶命,我们是奴婢,只能听主子吩咐。”

齐仲安怒火中烧,这廖家简直是无恶不作,舒家已经这样,她们还逼得人如此,当真,廖千恒该死!

“堂堂侯府家,居然还拐一个小孩子?这怕也是一桩罪名。”

廖明珠眼看薛鉴并不打算出手相帮,只能回去母亲身边,与人靠在一起:“娘,你说话啊!”

廖夫人双眼直发黑,像一截木头栽在地上,再不省人事。

“娘!”廖明珠抱着人痛哭,再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薛鉴揉揉眉头,颇有一副对眼前事情头疼的样子。然而他只要结果,廖千恒死了。至于廖家嘛,相信这位刚正不阿的齐大人会追查到底。

他也不吩咐救人,只对廷安道:“把人带下去吧。”

廷安领命,眼神示意着几个侍卫,上去拖着廖夫人就走。

廖明珠哭的撕心裂肺,踉跄的跟着侍卫身后。

临池阁这边安静了,两个婆子跪在那里,大气不敢出,栗栗危惧。

薛鉴看了看齐仲安:“齐大人去忙吧。”

齐仲安眼神落去舒姝身上,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心中一酸:“殿下,姝姝她……”

“本王还有话问她。”薛鉴不掩饰,连个理由都不给,好笑的看着齐仲安脸色沉了沉。

舒姝则一直关心着那俩婆子,既然她们都说舒询跑了,那么就证明真的在薛鉴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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