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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字让这个日子蒙上了一层雾,隔着这薄薄的雾,我看见唐泾川从包里拿出他的药盒,走到饮水机边接了水,那一大把药,融进了他的身体里。

现在的他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的周晓云,病恹恹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这样的唐泾川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感,就像所有的艺术品都很脆弱一样,他站在那里,仿佛变成了一副多看一眼就会褪色的名画,或者碰一下就会出现裂痕的瓷器。

吃完药,他走回来,继续低头拼图。

生病之后,他的注意力总是很难集中,这段时间因为药效发作,稍微好了一些,但跟以前相比,还是大不如前。

我这么粗心大意的人这会儿都已经拼了好大一片,可是他面前还是小小的一块儿,他皱着眉,不停地翻找着。

我说:“泾川,我累了,陪我喝点酒?”

他一开始不理我,我管不了那么多,拉着他就走。

我们到楼上的书房,喝着酒看着电影。

电影里的人说“只有未遂的爱才会浪漫”,还说“享受生活才是真谛,勉强接受是毫无意义的”。

上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还是我跟唐泾川没有重逢那会儿,我每次都在对自己说,尽管未遂的爱并不浪漫,但勉强接受确实毫无意义。

唐泾川抱着抱枕靠着墙,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投影在墙上的画面。

他问我:“你真的觉得未遂的爱浪漫吗?”

我想起以前我问过他这个问题,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我说:“爱本身就很浪漫。”

他看向我,眼神有些深沉,里面藏满了我看不懂的情绪。

和去年一样,我们放着春晚当背景音,然后跑到厨房去包饺子。

去年饺子里的糖跟硬币都被我吃掉了,然而这一年,我既没拥有甜蜜的爱情,事业上也没什么重大突破。

只是,我还是很迷信的希望包着糖的饺子能被唐泾川吃到。

这就有点儿像是有病乱投医,当人日子过得不好的时候就开始迷信。

为了实现我的愿望,我在包饺子的时候做了点小手脚——我不仅在包了糖的饺子上做了标记,还为了以防万一,包了五个糖馅儿的饺子。

唐泾川对此一无所知,他被我支出去找东西,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包好了。

年复一年,春晚没什么新花样,甚至主持人的礼服都差不了太多。

我们俩煮好饺子,盛了两盘端到客厅,一边听我吐槽,一边吃饺子。

我特意去找有标记的,找到一个赶紧放到他碗里。

他对此完全没有察觉,吹了两口,咬了下去,然后皱了皱眉。

“味道好怪。”

“怎么个怪法?”

他皱着脸,咽了下去:“甜的。”

作弊成功的我假装这是巧合:“你吃到了包着糖的饺子,明年肯定过得特别甜。”

“可是,”他说,“这饺子是你夹给我的。”

“谁吃了福气就是谁的,”我说,“看起来明年我也能甜一下。”

我发誓,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想着它是一句情话,我只是想表达,他过得好我就过得好,但是唐泾川,脸红了。

70

上次除夕,我们绷紧了神经等待着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可是这次,竟然靠着对方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不知道唐泾川是什么时候睡的,只知道当我被闹闹哄哄的电视吵醒时,他也才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

我们俩对视了一下,然后都笑了。

我问他:“你也睡着了?”

他点点头,坐好,看了眼时间:“新年了。”

外面鞭炮声四起,同时小区物业兢兢业业地放起了烟花。

我拿起大衣递给他,叫上他出去看烟花,在门口的时候他把我拉住:“让我穿大衣,你自己就这么出去?”

他把我的外套塞给了我,先一步出了门。

今年虽然也下了几场大雪,但没有去年下得多,这会儿院子里几乎没有积雪,冬天的银装素裹是没有的,如果再没有头顶的烟花搭配,就只觉得凄凉萧瑟。

我们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开在天上的一朵又一朵耀眼的烟花。

唐泾川说:“烟花把这里照得更亮了。”

“我们一起,让它更亮吧。”我把打火机拿出来,他接过去,我们像去年一样,一人守着一边,开始点火。

烟花朝着天空冲去,冲到最高点,炸开,像是要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的生命力到底有多旺盛。

以前有人说烟花这东西比什么都寂寞,比什么都令人唏嘘,因为它生命最灿烂的一刻过后就是永久的陨落,但在我看来,我们并没有资格去唏嘘它的一生,至少它肆意地绽放过了。

我们的耳边是震天的响声,唐泾川凑近我,对我大声说:“水航,新年快乐。”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里面是我送的红色毛衣。

他笑着在和我说话,就好像那些痛苦从来没有惊扰过他。

唐泾川跟烟花好像是两个极端,烟花用了自己的一生去搏片刻的绚烂,唐泾川克制着一切去换一段完整的生活。

烟花想要做制高点最耀眼的那个,唐泾川却只想安安稳稳地做一个普通人。

可是,想做普通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为了这个,他咬紧牙关努力着。

“新年快乐。”我说,“接下来我要做一件可能会让你不太开心的事,但今天过年,我再讨一个礼物。”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走近他,当烟花齐放时,我亲吻了他冰凉的额头。

唐泾川没有躲开,他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感受着他的心跳,觉得大概有一天,他会爱上我,这并不是我在痴心妄想。

烟花放完,我们照例到屋顶点着小火炉喝酒。

下午看电影的时候已经没少喝,到了这会儿,几杯下肚,我们都开始发晕。

陶裕宁跟余医生发来视频通话,跟我们说他们那里还有两个小时才到新年,陶裕宁跟唐泾川说新年快乐,告诉他自己在国外给他买了新年礼物。

我问陶裕宁有没有我的份儿,陶裕宁直接转移了话题。

说真的,我很庆幸我跟唐泾川能遇见那么两个人,虽然我跟陶裕宁是上下级的关系,但在公司之外,我现在更愿意把我们四个说成是朋友。

以前周晓云就跟我说过,唐泾川朋友很少,他生病之前就不太喜欢与人来往,那时候他大概更多的是羞涩,后来就是抗拒。

我本以为让他接受别人很困难,但是现在看来,他跟陶裕宁相处得不错。

说到底人还是群体性动物,我们谁都不能脱离这个社会生活,我们需要家庭需要朋友,尽管我希望自己是他的唯一,但也希望他能有除我之外的朋友。

看着他被陶裕宁逗笑,我恨不得现在就给身在国外的那个家伙发个大红包。

挂断了视频,我假装抱怨:“他太吵了。”

唐泾川因为喝酒,此刻脸色绯红,他有些意犹未尽地说:“他性格很让人羡慕。”

我跟他碰了碰杯,对他说:“你不知道,他也特羡慕你。”

“为什么?”

我说:“因为他的老板,每天围着你转。”

唐泾川嗔怒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抿着嘴偷笑。

“我们总是羡慕别人,”我喝了口酒,靠着椅背,点了支烟,“总是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如意,别人样样儿都比自己过得好,但其实,我们也被无数人羡慕着,就像我,长得帅又有钱,不仅如此,还才华横溢……”

我说到这里,唐泾川转过来看着我忍着笑意。

我故意逗他开心,说:“我说这些,你承认吧?”

他点头表示认同。

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转过去面对着他,看着他眼睛的时候,突然觉得酒劲儿上来了,让我更晕了。

我说:“我哪儿都不错,但我最羡慕的是你。”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轻声问我:“为什么?”

我大概是真的醉了,因为我说:“你说呢?”

我看着他,告诉他因为我最在意的那个吻在他手心里握着。

71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拾荒的人,每天沿着城市边缘来回走着,把一些别人不在意而我却视为珍宝的东西捡起来放好。

对我来说,唐泾川就是那座城市,而他给我的一些细小的表情和零碎却柔软的话就是我的宝贝。

到这一年的春节,我们认识15个月,在这15个月里,我跟唐泾川都经历着过去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激荡,跟这一年多相比,我以前那些日子仿佛都不值一提,到老了我回忆的时候,可能我的人生也是从29岁遇见唐泾川那一年开始。

也有人问过我这么爱一个人值不值得,等这么一份可能根本就不会来的爱值不值得。

人世间哪有那么多值不值,想做就去做了,想爱就去爱了,想等就一直等着,去计较值不值得,那爱就不纯粹了。

当然,我本来也不是什么纯粹的人,只是因为遇见了唐泾川才在生命的某一个拼图版上沾了点儿纯粹的感觉。

相比于计较是否值得,我更愿意感谢这一场爱。

去年春节,他因为识破了我的心思落荒而逃,今年春节,我已经可以坦荡地告诉他我在等他爱上我。

这就是进步,虽然等了一年才进步这么一点点,但这对于唐泾川来说,没那么简单,我很开心。

再热闹再特殊的日子也是眨眼间就过去,春节的几天我们俩一直在我那边住着,有时候他还是会看着对面的那栋房子发呆,也有时候会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愿意出来。

但绝大部分时候他都好了不少,我乐观的想,或许等春天来的时候,他就能更轻松一些了。

年后,我们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生活,大部分时间我在家陪着他,把工作都放在家里做,到了约定的日子带着他去见邵医生,邵医生根据他现在的情况在用药上做了调整。

到了三月份,春天已经半只脚迈进这座城市的时候,唐泾川在邵医生的帮助下已经几乎没什么事情了,虽然药还没停,但他的状态已经完全可以重新回去工作。

唐泾川也不愿意一直在家待着,虽然他不说,但我清楚,在没有工作的这几个月里,他不仅仅是没有收入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还有房贷要还。

之前我跟秘书说想帮唐泾川还房贷,结果被秘书吐槽得哑口无言。

确实,这事儿根本就是我不该插手的,只是,看着自己爱的人那么辛苦,谁受得了?

陶裕宁说我:“你当自己是他金主吗?就算你愿意,我唐哥也得被你气个半死。”

他现在是真的跟唐泾川混熟了,以前的“你的唐哥”已经变成了“我唐哥”。

因为陶裕宁的“教育”,我没再多管这些事,也不阻挠唐泾川找工作,余医生说过,他出去工作比在家里闷着更好。

我曾尝试提议让他到我公司去,唐泾川笑着说:“认识老板就是好,哪怕专业不对口也能走后门进去。”

我说每家公司都需要技术岗位,唐泾川歪着头看我:“可是你们公司的技术岗位需求跟我能提供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既然他拒绝得这么坚定,我也不好再继续坚持,只能端着咖啡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在网上一份一份地投简历。

三月末的时候,唐泾川开始面试,而我也慢慢地回到正轨,一周差不多能有三四天到公司去处理事务。

因为之前担心唐泾川,很多需要到外地去谈的事情都延后了,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大碍,我也让秘书开始计划接下来的出差事宜了。

唐泾川的工作找得倒是很顺利,我出差前一天他接到一家相当不错的公司hr打来的电话,让他准备去做入职体检,没问题的话下个星期可以去上班。

唐泾川道了谢,挂了电话,靠着窗台笑着看我。

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春天这才是真的来了。

他跟我说:“接到电话听到他们决定录用我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真的好了。”

他跟我说:“水航,你救了我两次。”

人有的时候情绪真的很容易失控,我们俩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都克制到近乎自残,压抑得我都快疯了,现在,看着他终于从泥潭中走出来,我觉得重获新生的不只有他,还有我自己。

我依旧无法对他的境遇感同身受,但是我因为他好了起来而继续热爱生活。

“那你要不要奖励我一下?”

他走过来,抱住了我。

隔着衬衫,我感受到了来自他的心跳,那频率在我身上写成了一首诗。

聂鲁达——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72

那天晚上唐泾川给我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他说是为了庆祝成功找到工作,也为了祝我出差顺利。

餐厅的灯昏昏暗暗,我们相对而坐,竟然有点儿暧昧。

他给我倒酒,跟我说:“其实我有好多话早就想说了。”

唐泾川告诉我,在他治疗期间,经常是看着我有一肚子的话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好像一张嘴,自己拼命留住的那口气就会如同气球炸裂一样散掉。

他过得苦,我哪能不知道,可是我也真的在好奇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在想什么。

那时候我看到的唐泾川相比于“寂静”更多的是死气沉沉,他像是每天都在不停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那些我不知道的问题,也像是每天只是单纯地不想理会这个世界不想理会我。

他说:“那时候我什么都想不了,甚至好几次我在看着你的时候要好半天才能想起你叫什么。”

他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然后闭着眼睛缓了缓,再开口时和我说:“其实这些都还好,我最难的是刚开始用药的时候。”

唐泾川又给自己倒酒,我让他少喝一点,他笑着摇头说:“没事儿,我下周才去上班呢。”

他说:“我以前从来没想到这种病会这么痛苦,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以为看几次心理医生就好了,却没想到邵医生告诉我必须服药。我就想,可以,只要能好起来就行。我回来之后开始吃药,可是第一天我就害怕了,失眠的情况加重,不仅如此,我甚至好像丧失了生活能力。”

听着他说这些,我第一次知道,或许我看到的他表现出来的痛苦还不及他真正体会的十分之一。

“所以你偷偷停药?”

他点头:“对,我当时开始不相信医生,我觉得那些药只会让我更糟。”

我突然庆幸,这真的要感谢余医生,如果不是他,我跟唐泾川还不知道最后会走向哪里。

他说:“给你看一个东西。”

他站起来,走出餐厅,过了一会儿拿着一个很小的笔记本回来,他把笔记本递给我,我打开后发现第一页写着一个半“正”字。

“我每想到自杀一次,就在这上面写一笔。”唐泾川说,“服药期间,我一共有8次想到了死。”

我眼前的“正”字变成了两把刀,一把插在我心上,一把插在我喉咙。

我听见血一滴滴掉在地上的声音,我觉得头晕,觉得无力,觉得自己还是没能让他好过些。

“第一次的时候是我重新开始用药的第二天,你在客厅跟人打电话说公司的事,我看着窗户,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想跳下去。”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那些痛苦从来都不是他的,“那时候好像死亡比活下去更诱惑我,我都走到窗边了,看着外面的时候觉得纵身一跃就是解脱,可当我伸手要去开窗户的时候我想到了你,也没多想什么,就是想到了你看着我时的样子,然后你就来喊我了。”

我不记得了。

他重新开始用药是两三个月前的事了,我们每天的生活都压抑且混乱,我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幕。

他说:“当时你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出现,切断了我跟死亡的联系。”

有人能理解什么叫后怕吗?一想到他曾那么多次站在生与死的边缘,我真的后怕,那是悬崖峭壁,一失足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有了第一次,后来的那些就不稀奇了。”唐泾川和我说,“我跟邵医生聊过这个问题,他要我一定自控。我路过高楼的窗边就要克制自己想跳下去的冲动,我拿着水杯就要克制自己想摔碎它然后划破自己动脉的冲动,我洗澡的时候要克制自己沉在浴缸水面以下的冲动,我真的太痛苦了,每天吃着那么多的药,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舒服的,我真的觉得我比死人还不如。”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尽管一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哭得不成样子,那是劫后余生的眼泪,比什么都苦却也比什么都甜。

“我没有热情,没有欲望,整个人都是钝的,唯有在看见死亡的可能性时才反应敏锐。”唐泾川满脸泪痕地喝着酒,然后擦了擦嘴唇,对我说,“那时候我真的特别想死,可拉着我的就是你,我面对那么多可以结束我生命的利器时,只有想着你的名字才能让我把它们都放下。后来我开始转好,去查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资料,书上说,像我这种情况,躯体疼痛和自杀意愿强烈都是时常出现的,但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情感丧失,但因为你在,直到药效发作,我也不至于沦落到那一步。”

在唐泾川的口中,我仿佛是一个英雄,但其实,真正的英雄是他,在无数中痛苦中被拉扯着的他,像个手无寸铁的战士以自己的□□凡胎战胜了穿着铠甲手持兵器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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