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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及三代,崔家一直效力北方君主,永嘉之乱后,未尝离开冀州,家族为汉化所尽之绵力,世人有目共睹,功过又何须凭一张嘴说,人各有志,不过各有选择。崔浩闻言,颇有股子大家族累世积下的傲然:“大丈夫自当佐明君,抟扶摇而上九天,这样才能尽显其才不是么?”
他站起身来,理正衣冠,续道:“不论是张宾还是王猛,能成其名,与襄助之君王亦脱不了干系,再者,往远了说,若非玄德隆中对,卧龙先生又如何一展拳脚,功盖三分国?君臣往往互相成全,这便是选择。”
话说尽,崔浩离席,公羊月支着下巴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只觉此人步履间野心昭然,但两袖清风摆,一身脊骨正,又很是坦然。
而后,公羊月将那席子悄悄塞在腿下,只道是世间本无甚对错,对错是留给后人的,可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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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浩回席后不久,拓跋珪驾临,四散闲谈的人皆归坐,礼官唱词,其余人声呼万岁,拜恩庆贺。拓跋珪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又道今夜宴饮同乐,不必拘礼,随后喊上舞姬歌吹,明言开席。
酒入暖肠,一曲歌罢,库莫奚族的俟斤(注)步出坐席,于殿上击掌,将殿外等候的武士唤上殿。
众人目光一致向外,只瞧数位身材魁硕,满脸横肉的男子次第进前,俯首跪于阶下,高呼问安。
“这是何意?”拓跋珪不动声色开口。
俟斤抱拳大笑:“平城惨战,陈留公身死,燕贼辱我,不得不报!听闻陛下有意伐燕,我库莫奚族的武士甘效马前,愿供陛下驱策!今日夜宴真当好,便由我族内武士献舞,祝陛下旗开得胜,大捷而归!”
“来人,抬缶!”
说是舞,实际乃为武。
这些个大老粗又会跳什么舞,不过是随着缶声,一展拳脚,说到底,代国只得文形,精神上仍旧崇尚血性武力。公羊月觉得无趣,支着脑袋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默默吃着盘中佳肴美馔,觉得这种生活实在难熬,忽地有些佩服晁晨,再是枯燥乏味,也能耐下性子。
就在他吃完一盘羊肉,招手唤宫女收捡空盘加食时,那陶缶竟被一掌击裂,碎片崩乱,朝他面门飞来。
公羊月一掌将那小宫女推开,单手撑在案上回身一转,将碎片依次拈下。
“好功夫!”
有人当堂喝彩,也有人窃窃私语,说起公羊启剑谷弟子的身份,有意无意搬弄是非。还是拓跋珪出面平息,说与众人,只道定襄公主之子在寻回之前曾流落江湖,于南剑谷学得高妙武功。
南剑谷深藏蜀中,其人如何,远去塞上草原的汉子不得而知,但与之齐名的北刀谷在亡殁于石赵铁骑下之前,威名赫赫,断水楼前风流刀曾震慑北方,既被人两相比较,自是不差,当即有一武士出头,叩拜道:“陛下,草民斗胆,有些技痒,想向小侯爷讨教一二。”
“达鲁,殿前动刀剑,你怎敢!”出言训斥的却是刘罗辰。
达鲁放话,倒是并非刻意针对,确实是因为手痒,俟斤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陛下还未开口,倒是被独孤部的平白无故喝骂,也觉得有些落面子,便阴阳怪气附和道:“也是,小侯爷千金之躯,怎可与贱民献丑,达鲁,听到没有,还不快退下!”
达鲁一听,登时有些不乐意,他再是低贱,至少也是货真价实的鲜卑人,说不好听,公羊月虽是公主之子,但他那个老爹却还不晓得是那里来的混淆血统。但气归气,毕竟是天子座下不敢放肆,只能闷声赔不是:“是我达鲁不好,小侯爷风华绝代,又为公主所出,怎好与我一介粗人动武。”
拓跋珪目光一转,在公羊月身上停了片刻,这才摆摆手,示意退下。
达鲁行礼,慢慢朝外退,转身时贴近公羊月的桌案,故意嘟囔道:“定襄公主乃我朝有名的美人,驸马当年还真是慧眼识珠,弃暗投明。”
有好事的怪笑一声,接话:“什么叫弃暗投明?达鲁,就你这嘴,别乱用南方话。”
莽汉赧然挠头,挑衅的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公羊月,公羊月执杯的手一紧,抬头与他相较,冷声道:“我也想知道,什么叫弃暗投明?”
骚动起,满座都不得闲,像约好似地翘首以盼。本只是小范围的龃龉口角,但那呼啦啦一片的齐整动作,还有言谈时夸张的出神,拓跋珪想视而不见都不行,只能抱臂上观,亦想趁机试探试探,便缄默无言。
彼时,崔浩正同其父耳语,听见动静,不住朝公羊月摇头。
俟斤飞来一道眼色,达鲁有了依仗胆气足,便也装模作样拱手道:“还请陛下宽恕,草民也是在坊间听得的传闻,说驸马与公主情投意合,但奈何身负婚约,便说与他师妹解除,奈何他师妹胡搅蛮缠,从中作梗,驸马差点就着了她的道,好在那贱妇终究报应死,这可算是弃暗投明否?”
说着,他又高声赞叹道:“公主天人之姿,又曾为国请战,一个平民贱妇,怎敢与之相提并论!”
“咔擦——”
公羊月失力,手中酒樽尽碎。
“死了好,这种贱人死不足惜!”
“不知廉耻,怕是想攀高枝,呵,连提鞋都不配!”
“这种故事古来便有,那吴起不也为求鲁将而杀妻以表决心,谁知道是不是驸马亲自手刃,若真是,倒也是一血性男儿,真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贱人?贱人!
公羊月满脑子只剩下这二字盘亘,辱母丧志,怯懦胆小,岂是人子所为,又岂是大丈夫所为?这已不关理智,若他真咽下这口气,也就不是公羊月,不是那个即便为满江湖唾骂却仍潇洒随性的魔头!
殿前佩剑侍卫身形一晃,伸手去按腰间却按不住,只听嗡然剑鸣,长剑飞入殿内,被公羊月一手抓住,昂首直指达鲁。
“你想做甚么?”俟斤警惕道。
公羊月嘴上噙着冷笑,剑在手,杀意在心,只需一招,就可以将这个满嘴秽言的汉子斗杀当场。
就在这时,宝座上的年轻帝王却忽地起身,拔出自身的天子佩剑,甩手一扔,撞上公羊月横持长剑的剑身,插在殿上:“当庭动武确实不妥,定襄侯有心,欲作剑舞,叫满座开眼,孤便将这天子剑予你!”
“乐起,剑来!”
殿上俱寂,没有缶声,没有鼓奏,不闻钧天广乐,不见钟鸣和响,只一道短笛促音乍起,如风萧萧,如马肃肃,但见折柳,不见归人。
公羊月拔出天子剑,转头一瞥——
晁晨就站在殿外,身着乐师工裳,手持一支柯亭笛,朝他缓缓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俟斤就是酋长的意思感谢在2020-03-2516:35:44~2020-03-2721:2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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