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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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用刀的只有东武君一。

他摆摆手，让剩的将尸体一带回拏云台，垂眸盯着打斗的痕迹瞧看良久，随后蹲，在车辙痕迹里扣了一泥，用手慢慢搓捻，独一靠着蒙面倒对的绿树，长长呼出一口气。

风骑远去，山林寂静，风过树，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当年海难，晁晨援手相救后，他们三躺在礁石上听浪的景。

“曹大哥，苏先生，你们学武功都是为了什么呀？”

“那，那小子你学武功又是为了什么？”

“我吗？”

……

“为了活。”

那一天，三个赤条条的汉子，都被强烈的日光晒得黢黑。

实为了活的另一个答案，也是为了杀。

这就是江湖。

曹始音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土，将多余的痕迹抹去，捂着伤口，若无事地往拏云台走，一路上，甚至忍不住吹了两口哨，轻快而明丽。没会联想到，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斗。

晁晨从清寂的后山搬回了来仪楼，榻上躺了三天，醒转后事已局，面对众的疑惑，只说是秦喻以药催逼内力暴涨，以音波技“妃子笑”重创对手，拼命救，而则趁那双耳被挫伤时，趁机偷袭，一刀贯胸。

至于那劈砍的伤口——

秦喻为了，挡在前头，非死即伤，他悲愤交加，又连砍数刀，只为泄愤。

阚如等哑口无言，甚至连苏无，也打消那一丝怀疑，毕竟他清楚晁晨现的武功，从前高高在上，如救世主般拯救他的，而今却无为力，只等着别以命换命，换了谁都不承受这样的落差。

无药医庐的长老来瞧看过，秦喻伤虽重，以后恐怕得慎动武，不过好歹保住命，也亏得是血气逆行卡在喉咙里那口血痰吐了出来，否则就算没被打死，晕厥过后也得给活活憋死。

裴拒霜嘴快，从晁晨那里听了一通说法，扭头又去向秦喻问细节。

秦喻没有拆台，事实上，他根本想不起那所谓细节，但他肯，晁晨确实举起了刀，因而也就默认，只是，他内心恬淡，不敢居功，为了感谢晁晨“杀”公羊月，反而多有赞叹，消息一传出去，东武君的望登时暴涨。

晁晨听说时在用饭，阚如绘绘色讲给他听，眼睛都在发光，对于突如来的崇拜，他没有嫌烦，也没有满，只一笑泯之，招手唤加了一碟小菜，再盛了半碗米饭，瞧着胃口甚好。

没有觉得反常，有名有利，都觉得是然，除了苏无。

玉夫在拏云台待客气贴心，对年轻又很是照顾，因而深得心。此番罹难，尸骨无存，许多都为此抱不平，苏无从那具死尸上没挖掘到可疑线索，心一狠，又是鞭尸又是暴晒势众。

他寄希望看到晁晨不然的表露，但恰恰相反，走过尸体，那个善良天真的男连眼皮都没掀一。

在那之后，晁晨甚至一扫颓唐，经常笑，也比刚回到拏云台时开朗许多，似乎已走出阴影，但不知道为什么，几次相逢于日光，苏无都觉得那笑容比万古的冰霜还冷。

——他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像被一个死盯住。

“再加一副碗筷。”

晁晨对着仆嘱托，可手却是对着苏无招的，阚如闻回头，笑得妩媚，也跟叫他入座。

苏无上前，偏头对那小妖精耳语：“宫里赏了葡萄，你不是爱吃么，冰镇着的呢，就在山，还不快去。”

阚如攀着柱子欢喜地越过灌木丛，一哄就走。

晁晨扫了一眼，拍了拍边的锦垫，干净的碗筷推过去，夹了颗肉丸，一边咀嚼一边随口道：“那天，真是九死一生。”

苏无握着玉箸，猛然抬头，确实从他目光里看到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而后才慢悠悠抬臂，往嘴里送了口青菜：“火候刚好。”

晁晨继续说话：“当时我刺那一刀时，那个扭头看着我，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大概之将死，言也善，他说，他实不想杀我，是有要我死。”

苏无停筷子，顿了顿，复才继续动作，将不爱吃的姜片从盘中拨出，幽幽道：“听这口吻，君上知道是谁？”

晁晨歪头，紧紧盯着他，许久后洒脱一笑：“是一个叫江木奴的。”

苏无面不改色，手上却用了几分力，将筷子捏紧：“那个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恨，他千里迢迢来江南本是谈一桩买卖，事成之后，有助他斩草除根，没想到买卖没成，反被当初瞧不上的黄毛小子当枪使。我倒是想套他话，可惜他不是对我说的，他是对苍天说的……”

“咔擦——”

苏无将手中的筷子掰断。

晁晨装作视而不，缓缓往嘴里塞完最后一口饭，去端汤盅，而后才续上：“我当时怒气直冲天庭，只顾着挥刀，哪里想得了那么多，不过事后诸葛。他死前顽抗，打了我一掌，没听全，不然还顺藤摸瓜。可惜啊，等我醒来，已回到拏云台。”

苏无将断筷摆在食案上，晁晨瞥去，问道：“只是听着，便已愤慨难耐么？”

“是啊，不过有何可惜呢？”苏无转过头来，笑吟吟地望着晁晨，面颊略显僵硬，“别国奸细，死了好，死了好……”

他低反复低诉，兀换了一双筷子，狠狠扎进白米饭中。

——江木奴啊江木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选中了拓跋珪，合纵连横说的好听，事成之后，只怕丁百川第一个杀的就是我。

江南可以换皇帝，但绝不是胡虏！

晁晨高兴，盘中餐吃了个干净，积食顶得胃疼，他只得上后山缓步消食两个时辰，走到日落月升，心甚好。

啊，都只有一双眼睛，只会意识盯着最大的威胁，他很庆幸，他不是。